第26章(1 / 2)

第26章

她吓得只当是岑栩过来了, 忙伸手抱住了自己的脸,生怕给他认出自己来。

「蠢丫头,你不要命了, 御书房的窗子本就建的高, 你还背这么个累赘往下跳, 待会儿下去了也不知是它垫着你还是你垫着它。且这四面都是人,你这么出去还不直接让人给逮了,和在这里束手就擒有什么两样?」

不是岑栩的声音, 邵珩整个人松了口气,下意识转过头来望向那男子,却见那人二十出头的年纪,生的相貌堂堂,剑眉星目, 气度非凡,浑身上下透着与生俱来的矜贵与优雅之气。

她一时间有些没反应过来, 只眨巴眨巴眼睛望着他,这里面何时竟冒出来个男人, 而且她进来半晌了竟丝毫没有发现?

「你……」邵珩伸手指着他, 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男人打掉她的手:「你什么你, 进来也不先瞧瞧这里面有人没, 还敢来御书房偷东西,几年不见,你的胆子倒是越发大了。」

这人认识自己?邵珩又是一惊:「你……」她虽然知道自己是邵珩了,但很多事不是一时半会儿想的起来的。

「别你你你的了, 还不赶紧下来,再磨磨蹭蹭的我也救不了你了。」男人虽是在斥责,但语气还是有着爱护的味道的。

邵珩一时间也来不及细思这人的身份,只顺着他拉着自己的手从罗汉椅上下来。

男人拉着她重新回到内殿:「来不及了,你赶紧把身上的被子解下来,先去床下面躲一躲吧,能不能躲过去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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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边,岑栩从玄修堂练武回来,直接便推开了御书房的房门。凭着他在外打仗多年的直觉,明显感觉到今日这御书房里的气氛有些不太对劲,他不由沉了沉眼眸:「何人来过此处吗?」

跟在他后面的康顺闻此回道:「方才浔阳郡主来给陛下送椰香樱桃酪,不过并未进这书房。」

岑栩沉着一张脸未曾言语,入了内殿,却斜眸看到一旁大开着的一扇窗,而窗子的旁边放着一把罗汉椅,他原本蹙着的眉毛拧的更深了些。

警惕地望了望周围,他脱掉外衫递给一旁的康顺,脚步极轻的绕过屏风往龙榻走去。待看到那乱糟糟的床榻之后,眸中渐渐有了怒意:「谁让你睡上面的,起来!」

俊美的男子慵懒地打了个哈欠,抱着蚕丝被从那乱糟糟的床榻上坐起来,对岑栩阴沉着的一张脸浑然不在意:「我来了没看到你人,所以就躺在这儿睡了一觉,怎么了?」

康顺见此当真是吓得一身冷汗,小跑上去对着那人行礼,脸上的笑比哭还难看:「舜王殿下,您,您怎么一声不响的就跑这儿来了呢?」康顺觉得自己今日怕是要玩儿完,竟然一不留神让舜王溜进御书房,这还不算,竟然还睡了陛下的龙榻,这……陛下这么爱洁的一个人,还不发疯啊!

岑栩看到他怀里抱着那条蚕丝被,面色又沉了几分,亲自上前将那被子夺了过来,质问道:「谁允许你盖她的?」

岑栩此时的气场冷冽中透出一丝杀机,康顺脊背一凉,整个人吓得站在那里不敢吭声。舜王却好似没看到他那吃人的表情一般,大摇大摆地从榻上下来,见他认认真真地在叠那条被子不由嗤笑:「好小子,做了皇帝本王连你的被子都盖不得了。」

岑栩将叠好的被子放在床榻的里侧,淡淡扫他一眼:「朕没做皇帝的时候,你也盖不得。」

舜王见此挽了袖子,一副要打架的阵势:「你还跟我杠上了今天?」

康顺在一旁急的直冲舜王挤眼,昨日陛下刚吩咐了这条蚕丝被谁都不能碰,结果一进来就见舜王盖在身上能不生气吗?这舜王也真是的,好容易回了长安本是喜事一桩,怎么偏往陛下的刀口上撞。

经康顺这么一番骚眉弄眼,舜王也渐渐发现了不对劲,又想起方才浔阳那小丫头拼了命地跑来偷被子的事儿,不由心中好奇:「这什么被子啊,这么宝贵?」

岑栩懒得理他,只淡淡扫他一眼:「朕要换衣服,你先出去。」

舜王看他一副不好惹的样子,也不主动招惹,眼角余光瞥了眼床下,转身往前殿去了。

邵珩趴在床下惊得目瞪口呆,原来这便是太皇太后和太先皇的遗腹子,舜王岑玥。她这脑子,隔了一辈子忘得事还真不少。

当年先帝登基三个月,这位身份尊贵的小皇弟出生,直接便被先帝封为舜王,岑玥这个名字也是先帝亲赐。后来先帝驾崩,新帝继位,舜王也被尊为皇叔。

所以说,这个舜王算是头上顶着耀眼的光环出生的。因年纪与先帝的皇子们不相上下,虽然辈分不同,但幼时也是同岑栩、岑杨兄弟两个一同长大的。

据说此人睿智聪慧,却又性格不羁,虽有经天纬地之才,但从不过问朝堂政事,是个闲云野鹤而又美名在外的王爷。今年二十出头的年纪,尚未娶妻,正是长安城中不少名门贵女们趋之若鹜,一门心思想攀上的高枝。

毕竟,谁若是能嫁得这位舜王可是不得了,婆婆是太皇太后,就连当今圣上都成了自己的小侄子,只要太皇太后在一日,将来哪怕是那母仪天下的皇后,也要对舜王妃礼让三分。

这是何等的尊宠与荣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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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栩换好了衣服出去,舜王正悠闲自得地坐在罗汉椅上吃茶。此时的岑栩已经没了方才的火气,迳自在他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来:「什么时候回来的?」

舜王闻了闻茶香:「还是你这里的茶最好喝。」他说着,又小呷一口将茶盅放下,这才道,「刚回来,一回来就先跑来找你了,谁知道你去了玄修堂,我索性便在你榻上睡了一觉。左右你这种爱洁之人三天两头的换床单被罩,想来我在上面睡一觉也不麻烦你什么。」他说着,顺便捂嘴打了个哈欠,彷佛当真是刚睡醒的样子。

岑栩想到内殿窗子旁边的罗汉椅,问:「那椅子是你搬的?」

舜王看了一眼淡淡点头,又拿起茶盅喝了一口:「对,这不是想从窗户进来给你个惊喜嘛。」

「从外面跳进来,谁给你搬得椅子?」岑栩说的漫不经心,随手要拿起茶盅喝着。

舜王愣了一下:「方才又出去了一趟,我翻的窗户。」

「皇叔可去看过皇祖母了?」

舜王起身去龙案前拨弄着上面的玉算盘:「还没呢,依着母后的性子只怕见了我便不肯让我出长乐宫了,所以先在这宫里转悠一会儿,来瞧瞧你。」

「浔阳郡主住在长乐宫,皇叔知道吗?」

「当然知道,方才我还……去了丞相府,听长公主说了。何况,母后素来喜欢那丫头,她会在长乐宫能有什么意外的?」他说完,转过身来打量着面无表情的岑栩,「好端端的,你跟我提浔阳做什么?」

「没什么,皇祖母一直想让浔阳郡主嫁入皇家,如今皇叔回来了,保不齐她老人家要念叨着给你娶王妃。」

「你少来,谁不知道母后一直想把浔阳许给你来着?再说了,那小丫头片子论辈分还要唤我一声舅舅呢。不过,我看你俩倒是很般配。」

岑栩抽了抽嘴角,默默吃着茶水没有言语。

舜王又在御书房里坐了一会儿,寻思着这会子浔阳想必已经从内殿逃出去了,他也就不再久留,准备告辞了。临走前,又不忘对着岑栩嘱咐:「咱们叔侄许久不见了,晚上一起去长乐宫陪母后用膳吧,对了,把阿杨也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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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珩回到长乐宫,想到自己千辛万苦不仅没把被子偷回来,反而在岑栩的床底下待了许久,而且方才翻窗户的时候还崴到了脚,如今还疼着呢,她觉得整个人都有些不太好了。

刚换好了衣服,她正坐在妆奁前唉声叹气着,却见朱雀过来禀报:「郡主,舜王殿下回来了,太皇太后宣郡主过去呢。」

邵珩闻此不由有些忐忑,方才那舜王虽说救了她,可保不准不会在太皇太后的面前说些什么,若是让太后知道她竟然去御书房偷被子,她觉得自己怕是没脸再在这长乐宫里待下去了。

「郡主怎么了?」朱雀见自家主子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不由纳闷儿,「郡主小1时候不是最爱跟舜王殿下一起玩儿的吗?如今好不容易回来了,你怎么好像不高兴的样子?」

邵珩笑着道:「哪有,我是在想舜王回来了我要不要给他准备礼物。」

朱雀闻此笑了:「郡主你只要人过去,舜王看到你必然开心,哪还需要什么礼物啊?」

「说来也是。」邵珩说着从绣墩上站了起来,长舒一口气前往长乐宫而去。

到了长乐宫,舜王正被太皇太后招呼着喝冰镇绿豆粥,此时的舜王已经换了一身月白色的云纹杭绸对襟袍子,墨发束起在头顶,左侧眉尾处垂下一缕青丝显得有些不羁,却又格外的儒雅俊秀。

太皇太后见她走路一瘸一拐的,关切地问:「浔阳这是怎么了?去去去,玥儿去扶着点儿她。」

舜王闻此起身过去扶着她,心中却不免唏嘘,这丫头可真会给自己找罪受。筋骨也该练练了,翻个窗户都能成这样。

邵珩笑着道:「没事儿,我刚才不小心崴了一下,一会儿就好了,不严重的。」

「什么不严重啊,瞧这一瘸一拐的,让御医给你看看。」舜王说着扶她坐下来。

太皇太后也道:「是要看看,金嬷嬷,去宣御医过来。」说完又不免絮叨,「你这丫头,怎么毛毛躁躁的,走个路也能崴着。」

邵珩心虚的望了眼舜王,低头不语。

太皇太后也不忍心再说她,推了碗给她:「这儿还有你的一碗冰粥,赶快喝了解解暑。」

邵珩应声拿勺子舀着跟前的一碗冰镇绿豆粥小喝了一口,冰冰爽爽的,正是夏日解暑的好东西。

舜王见她一直低着头喝粥,也不同自己说话,丝毫没了在御书房见她时的那股精神劲儿,禁不住开口道:「浔阳这小丫头该不是把本王给忘了吧?」

太皇太后睇他一眼:「忘了你也是活该,三年前便跑的没个人影儿,一年前难得回来一趟,阿栩刚登基你便又走了,浔阳连你的面儿怕是都没见着,能不同你生疏吗?」

听着太皇太后和舜王的谈话,邵珩渐渐便想起来了些以前的事。她幼时受宠,隔三差五的便会被太皇太后或先帝接进宫里,自然同皇家的人来旺密切些。安王表面上性子温润,实则难以接近,岑栩自八岁便被先帝派去了西北,因而同浔阳关系不错的便是这位舜王岑玥了。

岑玥性子不羁,待她却是好的没话说,俩人有时候亲密的跟亲兄妹一样。不过好归好,这舜王和她三哥邵宋一样,年纪稍稍大了些便总爱四处游历,后来便不经常见面了。

不过他每次回来,两人还总是能玩到一起去。

邵珩本就是那爱玩的性子,有时候也会想要跟着三哥、舜王他们出去玩儿,奈何长公主不肯,说她一个女儿家出去晃悠着不安全,总爱把她圈在家里。

她无可奈何,每每舜王回来便少不得围着他问东问西,舜王讲故事幽默风趣,邵珩听了总会有身临其境之感,便越发喜欢缠着舜王听故事了。

想着记忆里的事情,邵珩面对舜王时不免亲切了许多:「我三哥呢,可回来了?」

舜王挑眉:「你这小丫头,你小舅舅在这里半天了不见你关心两句,怎么一张口就是你家三哥啊?」

邵珩蹙了蹙眉头:「什么小舅舅啊。」和自己哥哥年纪差不多的,偏偏总爱缠着人家叫舅舅,她实在不喜欢这样称呼,搞得自己在他身边真成了个小毛孩子。

「你娘安福长公主算是我母后的养女吧,也就算是我的姐姐,那你叫我舅舅不是很正常吗?」舜王说着,双手托腮对着邵珩一脸笑意,「乖,叫声舅舅来听听,你听话了我就告诉你邵宋回来没有。」

邵珩懒得理他,转而看向太皇太后:「太皇太后,我三哥应该也回来了,那我可不可以回去看看他啊,我都一整年没见过他了。」

太后闻此有些不太舍得:「你才刚住两日,若是走了哀家怎么舍得?」

「现在不是有舜王陪着你呢吗?」邵珩说着求救地看向一旁坐着的舜王,见他眼睛故意往别处看,彷佛不知道自己在对他使眼色一般,邵珩顿时有些无奈,却又只得咬牙笑着,装出一副乖乖巧巧的样子,「小舅舅,你说呢?」

这个岑玥当真可恶,刚回来便要占她便宜。

舜王刚低头喝了一口绿豆汤,听到这声软糯糯的「小舅舅」嘴里的汤差点儿没从鼻子里喷出来,他猛地咳了几声,忙拿了帕子抆着。

太皇太后见了心疼地拍着他的后背:「你这孩子,喝个绿豆汤也能呛到,真是的,也不慢着点儿。」

邵珩在心里暗笑他活该,面上却也一脸关怀:「小舅舅,你没事儿吧?」

舜王看了眼身旁那个努力憋着笑意的小丫头,转而对着太皇太后道:「母后啊,浔阳说得对,我这不是回来陪你了吗,邵宋难得回来了,怎么着也得让人兄妹亲近亲近才是。漪宁姐和丞相想必也盼着浔阳回去一家团圆呢。」

太皇太后听着有理,便也不再多说,只道:「那就等用了晚膳再回吧,这大白天的太阳毒,别晒坏了。」

「不用那么急。」舜王打断太皇太后的话,继续道,「等明日邵宋来给陛下请安时顺便把她接回去就是,如此也就两省了。」

邵珩闻此略微有些惊讶:「我三哥为什么要向陛下请安?」她记得三哥并不是朝中官员,也无功名在身,若只是寻常的官宦子弟,应当没有入宫面圣的规矩吧?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你三哥同我还有陛下的关系可不是你这小丫头片子能懂得的,想当年我同你三哥在外游历,你三哥还做过陛下军营里的军医呢,我们可是患难之交。」

听舜王说起外出游历的事,太皇太后不免又絮叨两句:「你也是的,都不说消停两日,整年整年的往外面跑,娘现在也是大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保不齐哪天就没了气儿,到时候若是想见你一面,找都没地儿找去。」

舜王闻言神色变了变,讨好地起身站在太皇太后身后为她揉捏肩膀:「母后,好端端的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您洪福齐天,定然会长命百岁的。」

难得被自己这小儿子伺候着,太皇太后也很是受用,整个人笑得合不拢嘴:「你呀,尽会在我跟前耍嘴皮子,你若真孝顺,自今日起便老老实实待在这长安城里好好陪陪哀家,再娶个王妃给哀家生个孙子,哀家也就不愁你什么了。」

「母后不是有阿栩和阿杨两个孙子了吗,还急着要什么孙子,还是盼着他们俩给你生个重孙的好。」

说话的功夫,御医过来帮邵珩看了看脚上的伤,又交给朱雀按摩的法子,只说一会儿就没事儿了。

太皇太后闻此,才算是放下心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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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用晚膳的时间,岑栩和安王一起过来长乐宫向太皇太后请安,长乐宫里难得热闹了一回。

饭桌上,邵珩瞧着太皇太后左手边的舜王岑玥,再看看右手边的岑栩和岑杨,一个儿子并着两个孙子,竟然也是三代同堂呢。

舜王是个多话的,饭桌上自然也没闲着,有他喋喋不休地讲些外面游历的趣事儿,这一顿晚膳下来气氛倒是格外融洽,素来冷着一张脸的岑栩也难得缓和了神色,偶尔与他聊上两句。

用过午膳,岑栩和岑杨难得没有如往常一般早早地离开,反倒是又在这长乐宫多坐了许久。

几人闲来无事,舜王便笑着提议道:「许久不见你们兄弟两个,今晚咱们手谈一局如何?本王一个人让你们兄弟两个。」

安王闻此俊逸的脸上勾勒出一抹浅笑:「皇叔还是对自己的棋术这般自信,不过这一年来本王也在这棋艺上颇有研究,皇叔想一人对付我们两个,只怕未必会赢。」

「是吗,本王可是许久不曾遇到敌手了,若今晚你俩真能让我尽兴,我把这箫赠与你如何?」

舜王说着从腰间解下一支玉箫,那玉箫通体碧玉无瑕,晶莹通透,中央有着一片拇指盖大小的嫣红,宛若绿草丛中开出的娇美之花,耀眼而刺目。上面雕刻着一对儿盘旋而舞的凤凰,惟妙惟肖,栩栩如生。邵珩虽不太懂这个,但一看便知是好东西。

安王最擅吹/箫,好的玉箫自然见过不少,但瞧见舜王手里的这支明显眼前一亮:「这箫……」

舜王笑了笑:「没错正是前朝被誉为『箫公子』的冯子玉的贴身之物,据说这上面的一点嫣红乃是他的血滴落这玉箫之上,渗入其中的。冯子玉死后他的箫也不知去向,不过前段日子被我凑巧遇上,因缘巧合之下便到了我手中。」他说着看向目光一直盯着那箫的安王,「怎么样,这赌注可是不小吧?」

岑栩知道,皇兄已经苦苦寻找此玉箫多年,如今眼看着就在眼前,自然想帮他赢回来,便对着一旁守着的康顺道:「去御书房取朕的翡翠棋子过来。」说完又扭头看向舜王,「皇叔若是输了可莫要赖账才是。」

岑玥听了这话很是不满:「你当你皇叔是那三岁孩童,说话不算话吗?若你们二人真能联手赢了我,这玉箫自然予了你们。」

邵珩同太皇太后在一旁的黄花梨山水纹金漆软塌上坐着,听到他们三人的谈话在太皇太后耳边小声道:「舜王一个人对安王和陛下两人,这不是明摆着要输吗?」

太皇太后笑道:「那是你不知道玥儿的棋艺,幼时他一个人对安王和雁王兄弟两个,便从来没有输过。连先帝在世时都夸赞他的棋艺长安城里找不到对手呢。」

提及雁王,太皇太后脸上的笑意淡了淡,禁不住又叹息一声:「先帝子嗣稀薄,统共才三个孩子。雁王是长子,年少时瞧着是个乖巧的,却未曾想竟做出这等犯上作乱之事来,平白丢了性命。」

说话的功夫,康顺拿了岑栩的翡翠棋子进来,邵珩听得那边热闹,一时好奇也凑了过去。

却见那黑白棋子分别是由墨翡和白翡制成的,晶莹圆润,手感光滑,看似黑白分明,却又宛若透明一般,一看便知是翡翠中的上品。

舜王伸手抓了抓那棋子,很是满意地点头:「不错,对弈就该用这样的棋子,心情才会愉悦。」

「那咱们开始吧。」安王道。

舜王看向邵珩:「浔阳给我做参军如何?」

邵珩原本正好奇地把玩着手里的翡翠棋子,闻此诧异地抬头,随即便笑了:「你确定?」

舜王道:「我听你二哥说你近日很忙啊,又是学下棋,又是学画画的,勤奋的很,如今有个学习的机会难道还不好好把握?」

邵珩见他有意指点自己一二,自然是乐得接受,忙欢欢喜喜的搬了绣墩儿过去坐着,一副好生聆听教诲的架势。

此时舜王和安王相对而坐,岑栩在安王旁边的玫瑰椅上坐着,如今邵珩往这边一坐恰巧便与他并肩了。鼻间不时传来那股清淡好闻的花香,岑栩心头泛起一丝涟漪,不由得握了握拳头。

状似不经意的斜眸看去,却见她今日着了件粉红色的桃花折枝寒烟裙,头上插了支紫雀衔珠步摇,面容白皙,双颊微红,樱唇轻抿,因为天气炎热的缘故,颈间留下一大片雪嫩的肌肤,有型的锁骨优美而迷人。

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熟悉感涌上心头,恍惚间,他竟有些怀疑梦中的那名女子,还有夜里的那条蚕丝被会是她。

邵珩莫名觉得身旁的岑栩好似在望着自己,她身形微顿,以为自己的感觉出了问题,下意识扭头望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