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停下脚步, 漆眸含着赵嫣小小的身影,忽而笑道:“殿下欲言又止,是那坛紫罗衣喝完了?”
隐隐浮动的霜雪气息,冲淡了初秋阳光的燥意。
赵嫣轻轻吸气,与他比肩而行:“我就不能为别的事找你?”
“当然能。那猫也一日三餐地喂着,胖了一圈。”
“噢,挺好……”
倒也不是为猫。
绿荫探出宫墙,一片片从他们头顶拂过, 时影时亮,斑斑驳驳。
赵嫣拢袖而行,看着身侧闻人蔺如常的神色道:“这两日,你没事吧?你的药……”
“殿下想说什么?本王的药没了,会不会死?”
闻人蔺看着明显一颤的赵嫣,眸中莫测的笑意更浓, “殿下这是,在担心本王。”
“就……随口问问。”
赵嫣的声音变得含糊起来,扭头看着墙上两人比肩移动的影子, “毕竟我现在,还得仰仗太傅的庇佑呢。”
“殿下如今红炉点雪, 遇事自决,何曾真正仰仗过本王?”
闻人蔺慢悠悠逗了两句,方大发慈悲地放过她,回道,“殿下不是常说祸害遗千年么,哪有那么容易死。”
“也是。”
赵嫣认同地颔首,胸中那口浊气霎时松了大半,顺着话茬问,“那,是还有别人给太傅炼药吗?”
闻人蔺慢了脚步,凝视赵嫣装扮成小少年的精致面容。
她那一瞬的如释重负并未逃过他的眼眸,他看到了连她自己都尚未察觉的,类似於明快的情绪。
闻人蔺垂下眼帘,面上树影掠过,明暗不定。他行於深渊,再难承受暖意,可光照过来时,他心中还是生出一丝不该有的、卑劣窃喜。
赵嫣显然误会了闻人蔺的沉默,这个问题着实有些越界,倒像是故意套取情报似的。
她专注看着地上摇曳的树影,不着痕迹换了话题:“过几日开设经筵,太傅可会来坐镇垂听?”
闻人蔺淡淡道:“本王对那群酸儒舌战,并无兴致。”
如今洛州动乱,正是收网之时。
赵嫣低低“噢”了声,侧首瞥了眼闻人蔺身上沉重的衣料,没忍住又开了口:“太傅私下,似乎很喜欢穿文武袖的暗袍。”
赵嫣倒挺喜欢他穿文武袖袍的,英挺而不失优雅,像个文武双全的儒将,不似他穿殷红官袍那般凌厉妖冶。
闻人蔺索性停了下来,专注地看着赵嫣。
小殿下问题颇多,而这些问题,大多来源於对他的兴致。像是得到了一件什么青睐的东西,对他充满了乐此不疲的求知欲。
虽然这是他一手纵容的,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