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里也确实记挂着事儿,便点头道好。交代了些要紧的话出门找绥嬷嬷,回禀一声昨晚上的事,又说万岁爷要带着上畅春园去,绥嬷嬷没多言语就让她回去料理了。
她心里早就有了成算,园子是不能去的,谁知道露了面之后会出什么意外!万一主子们斗法,存心给她上眼药怎么办?她人微福薄经受不起他们折腾,所以想法子告假最妥当。可要做到顺理成章,就必须有根有据才管用。素姑姑到了生死关头很豁得出去,屋里墙角处正好有半桶清水,大概是妞子和品春早上用剩下的。她一咬牙,舀了几瓢就往领口里灌。十月的天呐,真叫一个透心凉!她哎哟两声,丝丝抽着冷气。一头浇一头打着摆子感叹,这么祸害自己,上辈子作了什么孽唷!
五六瓢下去,里衣绸袍子都浸透了。她搁下瓢站在地中央,浑身上下湿淋淋像刚从水里捞出来的。这下子总该生病了,最好狠狠的发烧,万岁爷散朝时她烧得人事不知,不去畅春园便情有可原了吧!
她找个条凳坐下来,湿衣裳裹着得坚持一会儿。寒气入了骨,发作起来能快点。眼下真是饥寒交迫,她探手从桌上的八角攒心盒子里翻出一块果脯来,嚼在嘴里嚼蜡似的,吃甜食没味儿,看来火候大概要到了。
赶紧上箱子里找衣裳换,干衣服套进去也是钻心的凉啊!她上下牙扣得卡卡响,边哆嗦边收拾好了钻炕头。炕也是冷的,这会儿有点害怕,担心玩儿得太过,不小心把自己给坑死了。
她裹着被子,认为应该找找感觉,於是很有节奏的哼唧开了,「哎哟,我病了……哎哟,这下子可去不成了……」长嚎了一炷香,病气儿果真如约而至。也来不及乐,连打两个喷嚏,背上阵阵寒将起来。拿手一搭额头,好!手心滚烫额头也滚烫,成事儿了!
近晌午时品春回来换鞋,进门桌脚的木盆里泡着湿衣裳,炕上躺着个人,棉被兜头盖住了脑袋,褥子下抖得发疟疾似的。她哟了声,「怎么了?」上来扒被子查看,素以一张脸红得像关公,看样是病了。她吓一跳,「这是要出人命呐!」
品春的值房离得近,忙探头出去喊,「二丫头死哪儿去了?快给夏福权传话,说素姑姑病了,瞧着是受了寒。没什么了不得,叫他别嚷嚷,先抓两帖表汗的药来。」
宫女子生病也看情形,小病小灾吃两剂药好了就好了,要是时候拖延得长怕是传染病,须得送到宫外头去。一间屋子里的人关系好不声张没什么,要是谁计较,人送出去就坏了,压根儿没人管,死了算完。
品春上来摸她额头,烧得厉害,简直烫手。她叫了她一声,「素以,你还成吗?」
被窝里的人嘟囔,「鹦鹉架子倒了。」
这是烧糊涂了啊!品春有点怕,赶紧叫底下宫女弄热水来,绞了帕子给她脸上身上一通抆,嘴里嘀嘀咕咕的数落,「忒没人情味儿,刚给张罗完公爷丧事就罚提铃,敢情上辈子欠了他们!咱们奴才就不是爹生父母养的,杀人不过头点地,不整死了人不罢休是怎么的!」
妞子听说了也赶回来,着急忙慌架起炭盆找药吊子,「亏得今天局子里发了过冬的炭,我偷着包了点回来。火镰呢?」
品春往柜上努嘴,「那儿呢!你帮着给绥嬷嬷告假没有?」
「打发徒弟说去了,局子里倒没什么,回头中晌不是还得提铃吗?」妞子咬牙切齿的划火石,划得火星子乱窜,「怕内务府要来问,上头会不会怪罪?」
「都病成这样了,叫人架着提铃?」品春摆了下手,「别管了,有人来问再说。」
这话撂下没多久,御前就来了个太监查人,说过会子就往畅春园,问素以人在哪儿。
药煎开了,顶得吊子盖儿卡卡作响。品春往炕上指指,「喏,病得人都认不清了,这趟差事是走不成了。」
小太监瞧了两眼,回去如实禀告大总管,荣寿摇头晃脑嘿了声儿,「这丫头不笨,病得讨巧,会挑日子。」
作者有话要说: 温馨提示: 隔三差五的抽,唯一能够对付他的就是火狐浏览器。妹纸们如果不嫌麻烦就下载个,搭配文案上的刷新按钮,应该可以及时看到更新和书评区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