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画师一见到范轻波便不正经地笑开了,“哎呀范妹妹,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近来战绩如何?”
死淫/虫,总喜欢把她拉到他那采花压草联盟里,以爲她跟他一样身经百战。范轻波扯扯嘴角,皮笑肉不笑,“怎么都比不上百人斩金爷您来得战绩彪炳啊。”
显然对百人斩这个称号颇爲满意,金画师十分自得地笑了起来。
能笑得如此花枝招展,又半点不显女气的,大概也只有这人了。
“你们两个聊够了没?要不要顺便开个房?”
解东风一张黑透了的脸横梗在两人中间,金画师想起向来与他同行同止的公冶白,心里一阵发毛,连忙从怀中掏出几本书,扬了扬,“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这是我方才深入敌营探来的。”
众人不由都正了脸色,各拿一本书翻阅研究。
不出半盏茶功夫,范轻波放下手中小说,“假。”
丰言也百无聊赖地将书丢了回去,“劣。”
金画师草草翻了几页春宫,懒洋洋地吐出一个字,“软。”
丰言嗤地笑了出来,范轻波则是受不了地翻了个白眼,唯有解东风不解道:“什么软?”
“就是硬不起来的意思。”她神色自若地解释。
解东风噎住,脸红了又青,冲着金画师吼道:“说正事呢你他娘的开什么黄腔!照你们这么说,对门的东西不过尔尔,客人怎么都跑了?”
“我看这问题是出在人身上。”
这回轮到范轻波脸绿了,可惜脸绿也阻挡不了金画师继续往下说,“红袖招那边请了红粉巷里的花娘招呼客人,还有人家的女掌柜——”他顿了下,对她不怀好意地笑,“哎,她比你漂亮比你身段好比你穿得少,最重要的是她比你骚。男人嘛,口味难免重一些。”
咳……
此起彼伏的忍笑呛咳声响起,范轻波听到,眼里冒着火,射向一旁。被烧到的丰言解东风连忙撇清,异口同声道:“别看我,我口味不重。”
视綫转回金画师身上,范轻波凉凉地笑。
“瞧,也不是所有男人都像金爷您这样,偏好腥膻骚这一口的嘛。”
眼看着这两人又要“聊”上了,解东风不干了,“你们两个都适可而止一点,别一对上就你死我活的。现在我只要办法!能马上让我赚回银子的办法!”
丰言抿了一口茶,润了润唇,道:“依我看,那些客人只是贪一时新鲜,无需多久便会回流,这一点毋庸置疑。值得担心的是,能有一个红袖招必定还会再有两个三个,趁眼下他们还不成气候某人是不是该从长计议了?”
范轻波的想法与丰言不谋而合,她点头道:“虽说欢喜天一直有在接民间的投稿,却始终是零零散散,归根结底是某人太小气不舍得花钱签人回来,某人是该从长计议了。”
金画师也来掺一脚,“画室隔音效果太差,每次办事还要听隔壁两个爲了写段子不择手段丧心病狂的人指手画脚,说起来,某人的确是需要从长计议。”
三人口中的“某人”霎时拉长了脸,咬牙道:“从长计议就从长计议!丰先生,你拟一份计划书我看看吧。至于画室隔音的问题——”解东风转向金画师,眼中闪过一抹精光,阴阴一笑,“我看阉了你会比较快一点。”
“这个,可以有。”范轻波与丰言一本正经地举手附议。
“喂喂!现下是什么状况?三个相貌平平的男女因羡慕嫉妒恨我的风流美貌而挟怨报复吗?”
“……你怎么不去死一死?”
解东风駡着,顺手一本书就砸了过去。金画师是何许人?天下第一高手是也。这等暗器,还是明着来的,自然是不费吹灰之力地躲开了。解东风不爽,继续砸,于是两人跟小孩一样闹开了。
范轻波心中好笑,还说她与金画师一对上就是你死我活,他自己也不遑多让吧?
或许该说,金画师实在是太欠抽了?
谁又能想到,武林第一高手跟春宫界第一神笔竟是同一人,而身负这两个身份的人此刻却跟当朝尚书在一个黄书店的后厢房里玩你追我躲的幼稚游戏。
这令她又想到另一个人,也是人不可貌相,总是做着与身份不符的事。
想来金画师银书生能够齐名也不是没有道理的,起码他们一样不靠谱。
一壶茶尽,丰言放下茶杯,看了看从人身攻击回到言语攻击的两个男人,又看看对面陷入沉思似笑似叹仿佛心事重重的女人。他提着空茶壶站了起来,如来时一般,摇着羽扇,慢悠悠地走了出去,嘴里哼着不着调的曲子。
“兀那俏冤家,远走在天涯……”
撞见一人,歌声顿时歇住,“太傅大人?”
来人正是公冶白,他点头致意,“丰先生。解大人可在?”
“在。”想了想,又补了一句,“金画师也在。”
毫不意外看到公冶白皱起眉,加快脚步往后厢房走,丰言笑了笑,继续往外走。没两步又摇头晃脑地接着哼起那荒腔走板的曲子。
“兀那小娘子,困坐南窗下。数对清风想啊念啊他,莫不是,偏那里绿杨堪系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