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鱼与熊掌
只差一步,严邈之亦或者「改邪归正」的玉入禅就能拦住玉破禅,可惜终归差了一步。
严邈之、玉入禅骑马从乐水县城里追来,远远地看见金家大旗,又看见玉破禅这边剑拔弩张,惊慌失措地大叫:「别叫,自己人!」
玉入禅心里大喜,暗道玉破禅这一下就得罪了金将军,看金将军日后跟玉将军如何说话。
玉无价、玉无痕想劝玉破禅,奈何新近玉破禅性子不好,不敢强劝,范康等人是等着看金将军笑话的,只跟在玉破禅身后煽风点火。
玉破禅冷笑道:「小前辈发话了,甭管是谁,敢踩稻子的,都叫他有来无回!」
严邈之一凛,心知玉破禅在借此泄愤,忙道:「玉八少爷,你别糊涂了,那位可是你嘴里小前辈亲爹。」
「管他亲爹干爹,叫他速速退出稻田,不然……」玉破禅有意破罐子破摔,暗道自己宁肯得罪金将军,也不能不顾廉耻地领了金折桂的功劳。
玉入禅劝道:「破禅,你别胡来,这可不是闹着玩的。」时隔一年,终於轮到他这般规劝玉破禅,玉入禅此时心里只剩下一个「爽」字。
玉破禅冷冷地别过脸。
严邈之忙挥手向金将晚纵马狂奔,向金将晚大喊:「将军,快叫人从水田里出来!」
金将晚匍匐在沟渠里,好容易被人救出,回头望了眼自己那十万大军,再瞅一眼狭窄的乡间道路,脸色晦暗,摸了摸被马蜂咬到的脸,倒抽一口冷气。
「将军,快叫人出来。」严邈之惶急地奔过来,不知何时,玉入禅也一副惭愧模样地跟过来。
金将晚看见严邈之,便问:「谁放的箭?方才那一声,就是所谓的炸弹?」
玉入禅内疚地下马拱手,「晚辈玉入禅替兄长给金将军赔不是,兄长性子倔强,听不进人劝说。」
「将军,快叫人从地里出来吧。不然,玉八少爷还要放炸弹!」严邈之也是头会子这么近地听到炸弹声,又看队伍里几个人哀哀地叫,有些脸上已经流血,不由地越发愁眉苦脸。
金将晚险些 一口老血,一路杀敌也不曾这般狼狈过,如今竟然被个小子要胁,「他敢?」
「他敢,小前辈,也就是六小姐发话不许人踩稻子,这稻子可是六小姐留的种。」严邈之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玉入禅赶紧火上浇油道:「六妹妹是不懂事,她说要叫人有来无回,破禅就当真听她的了。」
金将晚后知后觉地向两边看去,「这是稻子?甯王的兵马从这撤走才一月,就已经种了稻子?」因玉入禅一句话就诋毁了金折桂,不由地在心里有两分不喜玉入禅,反反复复地看向「杂草」,不禁怒视身边人,「本将军五谷不分,你们都不分了?竟然没人提醒本将军。」
严邈之点了点头。
「将军,我们人数众多,若从狭窄小路走,只怕要走上两天两夜才能进乐水。兵贵神速,咱们还要向扬州去。」严邈之身边一监军望着道路说,心里不信玉家的少爷敢当真冲金家的将军放箭。
那监军试探着叫人向前再走一步,就又见一支羽箭抆着他耳朵飞来。
「叫人撤 田,不然别怪我不客气!」玉破禅坚持道。
梁松、阿大几人先忧心忡忡,随后见范康只手捂着脸抖着肩闷笑,便也袖手旁观,看威风凛凛的金将晚能如何。
金将晚握紧拳头,踩到庄稼他心里也觉可惜,待被玉破禅这般要胁着……少顷,在严邈之的注视下,拔出刀。
「将军——」严邈之唯恐金将晚要跟玉破禅较真,忙伸手拉着他的袖子劝他。
金将晚挥开严邈之的手,将头盔取下丢给严邈之,然后伸手拉开发髻,挥刀向发髻砍去,然后手一松,将青丝抛在风中,发话道:「我金将晚的女儿尚且知道爱惜百姓的庄稼,金某却因五谷不分,踩坏了百姓的稻子,实在该杀!叫人速速退 田,慢慢向乐水去。」
「将军——」
玉入禅想起玉无价说金将晚要抬举自己大侄子,想看看是哪个,左右看不见人,心中不解的,忙叠声道:「金伯父果然纪律严明,晚辈佩服佩服。今日不能即使阻止将军,晚辈也有错,伯父自罚,晚辈也不能躲过。」说着,就也要砍头发。
金将晚方才不过是玉破禅不给台阶,自己找台阶下罢了,此时满腔怒气,虽觉玉入禅这人见缝插针,借着这时机套近乎,但也客气地说了句:「贤侄,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贤侄当好生爱惜才是。这原不关你的事。」再次下令叫人慢慢地离开水田,不得再践踏稻子。
玉入禅并未在金将晚眼中看出欣赏之色,不禁有些着急,随后想起范康教导的「持之以恒」,就收了剑,喜怒不形於色地跟在严邈之身后,随着金将晚向前去。
金将晚额头肿起两个犄角,又披头散发,心内抑郁不已,忽地想起什么,问玉入禅:「你是老九还是老八?」
「晚辈家中齿序老九,名入禅。」
「果然是闻名不如见面。」金将晚心说玉入禅怎地跟传闻那般不一样,玉将军可是一直说玉入禅是个懵懂不通人情世故的人,如今看来,虽不老道,却也并非不懂世情。待一步步向前,终於走到玉破禅身边,见玉破禅比玉入禅稍稍胖一些,也更英气一些。
玉破禅梗着脖子看向金将晚,见金将晚披散着头发,一双眼睛跟金折桂、金蟾宫相似,都是弯弯的凤眼,虽穿着一身铠甲,但却满身文弱之气。
金将晚不好跟晚辈一般见识,只得先放下-身段说:「贤侄莫怪,一时着急赶路,是以……」
「若当真着急,便不会如今才来。」玉破禅轻笑,向队伍里看了眼,「不知哪位是金将军的大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