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劝我收泪,劝我冷静,再这样下,胎象不保,母子皆受损。我止不住,谁能告诉我怎么止住悲伤不流泪?
高唐从良无计可施,落月侍墨手足无措,全府淩乱,新帝夜访亦无法。
简拾遗摔掉拭泪毛巾,将我摁在枕上,眼中泫然,“一个何解忧,就能害得你这样,你是有多舍不得他,才舍得我与你腹中骨肉为他陪葬?我守你日日夜夜竟不如他以死挑拨?若我也这般死在你面前,你可否满意?可否回心?”
说罢,拔了床头镇邪佩剑便要自刎。众人大惊失色,上前抢夺。
我被吓得止了泪,爬下床,扑着抱住他,“不要我错了我错了是我不好”紧紧抱住他,害怕得忘了所有。
众人夺下剑,虚惊一丑都心有余悸,呆呆地看着我死死抱昨拾遗不放,不哭也不闹。
新帝咳嗽一声,“那个,没事了,大家也散了吧姑姑安心歇息,什么也不要管,下个月就大婚了”
众人散场。
我也不怕丢脸,就怕简拾遗还在幽愤中,谁知众人一退,他便抱了我起来,轻拿轻放地丢回床上。重新捡了毛巾,在温水盆里过了一遍,拧干,拉过我抆脸。我一声不敢吭,乖乖配合。
安顿好后,他又将高唐传来把一脉。高唐回禀,公主怀的乃是金刚铁骨的哪吒,只要公主不再闹腾,必无碍。完了后,又附赠了我一碗浓浓的苦药汁。看了看简拾遗的脸色,我没敢反抗,一声不吭地喝了。
神医自动退场,微妙地带上了房门,并无其他医嘱。
简拾遗倒腾了一碗糖水,到床边一勺勺地喂我喝,解了我满嘴的苦味,也补充了昏迷三日耗损的体力。整个过程,他都一言不发,我更是不敢发一言。他神态疲态又落寞,喂完我,让我睡下,便要离开。
我将他衣角扯住,爬起半个身子,怯声:“别、别走。”
他背对着床榻,站着不动,也不言。
我爬出被子,从后抱住他,“我知道错了,你还不肯原谅我?”
“我是不原谅自己。”他回过身,再将我抱回被褥中,“丢下你乱跑,以为不会再有什么事,害得你受刺激。”
“你难道不要补偿?”我在被子里巴巴望着。
他跟我对视半晌,果断开始解衣。我踢了被子,将他扑倒。
“熄灯么?”他问。
“不熄。”我答。
他将我暂缓,起身放床幔。我半趴在枕头上,瞅着他,问:“今晚吟什么赋?”
准备妥当后,他回身,脸色微红,俯身过来将我翻个面,“重重赋。”他小心翼翼,安抚了一下我微隆的肚子,便开始了前奏和正题。
温柔中带些小蛮横,不饶人,比先前更加自如。我方知自己错了,嗑药的记忆作不得数,太有偏差了,怎么会是这个样子的呢。我想爬走,被拽了回。他呼吸浓重,压住我,“后悔了么?”力度不减。
“下回、下回好么?”我气喘吁吁,寻找一切理由,推他踹他皆无法,哭求:“太师,太傅,简公,我们看夜景,我们吃东西,好么?”
他将我无视,攻势愈发淩厉,帐中的喘息也更重,以此法让我闭嘴么?想咬他,又舍不得咬,只能要死要活地承受。他俯身在我耳边,呼吸可闻,叹了一声,“你得陪我一辈子。”
我含着哭腔应了。
“叫夫君。”
我顺势而为,勾上他后颈,“好夫君,好相公,我真的累了。”
“那你先歇一会儿。”
“……”
翌日,公主府里提前坐了新驸马,落月要打扫藏娇阁,被我严厉禁止。藏娇阁上锁,不再住人。
翌月,一品太师简拾遗迎娶了大长公主,大婚典礼持续了三天三夜,大赦天下,举国同庆,长安放灯半月。
翌年,小郡主出生,小名阿蝉,大名长乐。
我越发觉得高唐不仅是神医,更是一言成谶的智者。阿蝉除了能哭能闹外,还能摔能打,一岁不到就奔走如飞,一眼没防住,就摔进了荷花池。合府仆从惊吓不已,一众人跳入水中打捞,阿蝉自个从岸边默默爬了出来,一身淤泥站在桥上,好奇地看着众人争先恐后跳水,看得欢快,便蹲下小肉身托着胖脸继续瞧。
她爹很是苦恼,请来了宫里的资深嬷嬷看护小宝。老嬷嬷见了阿蝉种种形容,爱不释手,笑呵呵道:“没错,当年阿姒公主小时,也是这般顽劣,大了就好,大了就好。”
她爹回头看着我,我扭头,“我才不是这样。”
她爹慨叹:“大了未必好得了。”
我觉得阿蝉放养好,她爹总把她看作叙豆,恨不能十二个时辰蹦踧在他视线中。
育儿,实在是,路漫漫其修远兮,她爹上下而求索。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