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什么叫偷着乐?」香芷旋斜睇他一眼,「听说了一桩事,我幸灾乐祸呢。」
「怪不得。」是让她高兴的事就好,袭朗也就没再问,手蒙住她的眼睛,「睡会儿吧,我得去外院。」
「嗯。」香芷旋阖了眼睑,由着他给自己掖了掖被角,放下帘帐,在心里默念着经文,慢慢堕入梦境。
袭朗到了外院,命人把袭刖唤到近前,把几件事情交给袭刖打理。
府里那些杂七杂八的事情,他自是不会长期亲力亲为。这段日子接到手里,每日都是耐着性子跟管家、管事们磨叽。眼下看着新换的这一批人手没有二心,也都上手了,日后只需隔三差五查查帐就行,便找了几件不大不小的事由,借此试试袭刖这人的能力深浅。
袭刖的想法很简单:四哥之前给了他好处,他就该尽力帮衬着点儿,也算是还人情。由此,痛痛快快地应下,只是担心一点:「我心里是真没底,怕是不能全办好。」丑话说在前头,日后也不至於被训得找不着北。
袭朗却道:「办不好还办不坏么?用心就行。」
袭刖大乐,「成,我明白,尽全力就是了。」
过了几日,大老爷听说了此事,特别不满意,「你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要让老五打理外院庶务?」袭刖说他的话不好听,却没说错,他真是见好了,说话声气也足了。
「管着庶务是什么好事么?」袭朗挺不理解地看了大老爷一眼,「日后外院就是这情形,由管家全权打理,不需专门指派谁。我看看老五行事作派如何,要是可用,来日给他谋个六七品的小官儿做做。」
轮到大老爷惊诧了,「你居然想用他?」之后就摆手,「不行!他性情冲动浮躁,哪里是能指望的人,要是指望他,还不如指望老三,老三起码做事踏实。」
「踏实跟窝囊不一样,别弄混了。」袭朗不欲多谈,「这些我心里有数,你就别费心了。」
「你真敢用他的话,我就给老三谋个官职。」大老爷道,「老三那桩事的确是错得离谱,可他到底是被二房设计的,归根结底其实也不能怪他。再者,你已经那对母子命专人照顾起来了,并不打算传到外面去,那这件事情就要揭过不提。我说的没错吧?」
说来说去,大老爷对袭修近乎於爱之深责之切的情绪,到了真章,大老爷还是偏向袭修,生怕那个儿子吃亏,最起码,看不得袭刖的境遇越过袭修去。
「行啊。」袭朗牵了牵嘴角,「这番话我记住了,明日去找二叔说说。他拿捏着老三的事情,应该不止那一件。我卖个人情给他,让他提前防着你们父子情深日后齐心协力对付他。」
要面对的,是一个千疮百孔的局面,处处钳制着人。大老爷病情好转之后,凡事愿意往好处想,可每当乐观一点儿的时候,袭朗就会当头给他浇一盆冷水。「那你到底是怎么打算的?让老三就这么过下去了?为什么不试着将他的心拉拢回来呢?家和方能万事兴,谁都明白的道理。你也是率领过千军万马的人,这些还用我跟你说?」
「你那个脑子……」那个脑子现在装的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袭朗起身,「得了,日后我就不过来琢磨你这个人了,省得让你把我带泥沟里去。」
第二天,袭朗听小厮说,蒋夫人和蒋松一早到了西府,离开时把袭朋带走了。
西府就只剩了二夫人、袭肜。
袭朗心里再清楚不过,袭朋现在一定将所有的帐都算到了他头上,恨不得将他碎屍万段。蒋府能将他管过来还好,要是他认死理的话,怕是会寻机报复。
这样想着,他吩咐赵贺:「派人盯着袭朋,免生枝节。」
赵贺当即安排下去。
香芷旋这边,香大奶奶或是亲自过来,或是命人传话,让她陆陆续续得知了老太太与香若松事情的后续:
香若松撂挑子不干了没几日,老太太就撑不住了。正是年底,一堆账要合算,还有人情来往上的事,繁琐得紧,又都是拖延不得的事。她只好板着脸免了香若松的罚跪,让他尽心打理产业。
香若松并没即刻去忙碌那一堆事情,而是跪在了老太太面前,神色万般痛苦地道:「祖母,有些话我必须跟您挑明,不然这日子还是没法子过。反正我也不怕再去罚跪,心里怎么想的可就怎么说了,您别生气才是。您心里那些盘算,我心底都有数了,给您句准话:都不妥,且都不能成事。以前我与您提过那次当众数落袭老夫人的事,有一节忘了跟您说了——那次二夫人也在场,袭老夫人已经将阿绮与人私奔的丑事当众说出去了,我是费了九牛二虎的力才驳斥回去,让人们半信半疑。老夫人与二夫人兴许是面和心不合,但是很多事肯定都不会瞒着彼此。」
他飞快地瞥了祖母一眼,为了让祖母不会对偷偷送走香绮旋的事耿耿於怀,索性把话都挑到了明面上,「所以,您想将阿绮塞到西府,是绝不可能的。二夫人怎么肯要一个与人私奔的货色做自己的儿媳妇?她心里不定怎么鄙弃我们香家呢。您要是觉着我是在哄骗您,也容易,得了空您再去趟袭府,找个由头去见见二夫人,看看她会不会对您以礼相待。」
老太太没说话,便是默认了香若松给她指的路。
香若松又说起那几个绝色女子,「您赶紧把那几个祸水交给我打发掉吧?这要是传出去,别人不是以为我好色,就是以为您又要用女孩子拉拢谁——咱们现在是袭府的姻亲,时时处处都得顾及着面子,咱们这辈子是都不能让袭府引以为荣了,可是不让他们跟着我们脸上无光总不难办到吧?」沉吟片刻,「袭四爷一直没上 门来看望您,必是阿芷因为那几个女子的缘故出言拦下了。阿芷不见得怕谁勾引袭四爷,怕的大抵是袭四爷会因此对香家生出彻骨的厌恶,连带的让她也面上无光。眼下就是这么个情形,您能指望的孙女只有阿芷一个了,就算您不能哄得她高高兴兴的,起码也别给她添堵了,成不成?」
老太太的脸色红一阵白一阵的,「如今总把脸面挂在嘴边,以前那些不顾脸面的主意是谁出的?」
「此一时彼一时,不得一概而论。」香若松振振有词,「我之前是将咱们家的脸面豁出去了,不这样的话,能与袭府结亲?这是关乎香家运道的大事,而且最终事成了,谁心里就算不屑,见到我也得客客气气的。既然目的已经达到了,就不能再像以前那般行事,丢弃的脸面得一点点儿找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