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 章
过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夏亦轩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眼中那十足的醉意倏尔不见,取而代之的却是一抹精光,他微微□了两声,试探地叫道:「梓悦……」
慕梓悦在床上蠕动了一下,只听得「啪」的一声,手臂打在了床上,双手双脚大开,躺成了一个人字形,却依然酣睡,没有半点声响。
夏亦轩屏住呼吸,扶着床沿站了起来,慢慢地朝着慕梓悦走了过去,只见那昏暗的烛光把她的脸庞染上了一层浅浅的黄晕,轮廓优美而朦胧;那双清亮的双眸紧闭,秀挺的鼻子在脸上落下一道阴影,徒然惹人生怜,哪里还有半分天下第一权臣的威严?
「你……怎么可能不是个女的……」夏亦轩喃喃地说,「你若不是个女的……我……」
他一时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谜底就在眼前,他忽然有了一种近乡情怯的感觉,如果慕梓悦真的不是慕梓安,那他该怎么办?这么多年以巡边之名在征西军中苦苦地寻求一个似是而非的希望,若是从此破灭,那他该怎么办?
夏亦轩伸出去的手停在半空,微微有些发颤,良久,他咬了咬牙,眼中闪过一抹厉色:「慕梓安,你不可能会死,你就算骗得过天下人,也不可能偏过我!」
他的手刚想向慕梓悦的胸口探去,不知怎的,那烛火闪了闪,忽地一下灭了。顿时,整间雅室里陷入一片黑暗。
夏亦轩的心一沉,飞快地往床上一摸,还好,慕梓悦还在,只是翻了个身,他刚好摸到了她的手,虽然指根处有薄薄的茧,摸上去却依然修长柔软,令人舍不得放开。夏亦轩心中大喜,手缓缓地往上移动着……
骤然之间,夏亦轩握住的那只手反握了过来,用力一拉,一下子便把他拉倒在了床上。一股幽幽的清香袭来,他立刻浑身僵硬了起来,一动不敢动地躺在她身旁,深怕惊醒了她。
「唔……是小然……偷偷摸到我床上来……想我了不成……」慕梓悦含含糊糊地道,双手在夏亦轩的身上乱摸了一通。
夏亦轩的心神一荡,一股热意朝着下腹涌去,几乎把持不住自己;他情不自禁地往那柔软的身体上贴了贴,低低地喘/息了一声,寻找那声音的出处……
「放心……本王……本王……最喜欢的就是你……来……春宵一刻值……值……」慕梓悦醉醺醺地调笑着。
夏亦轩旋即便回过神来,好像被泼了一盆冰水,整个人都凉了下来:她这是把他当成那个男宠凌然了!
他心里又酸又涩,纵然他不想承认,也明白,自己是吃醋了,吃那个叫什么凌然的醋了。半晌,他才平复了一下心情,哼了一声,冷着脸说:「你那个什么小然,眉眼风流,只怕心都不在你这里,你得意个什么……」
说着说着,忽然,他的手掌不知怎的抆过了慕梓悦的□,一个半软不硬的东西在他掌心停留了片刻,又随着慕梓悦的转身不见了,顿时,他整个人都僵住了。
「小然乖……本王今儿好好疼你……」慕梓悦嘴上调笑,却只是整个人趴在了床上,嘟囔着念叨了一句,又沉沉地睡了过去。
脑中混沌一片,夏亦轩浑身冰凉,半晌,才踉踉跄跄地滚下了床,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
不一会儿,雅室的窗棂慢慢地被推开了,慕十八从外面探了进来,低低地叫道:「王爷,王爷你没事吧?」
慕梓悦在床上慵懒地翻了一个身,嘟囔着说:「我能有什么事情?」
「我怎么见那瑞王爷好像被鬼缠身了一样,跌跌撞撞地跑出去了,连夏刀去扶他,都被他甩开了。」慕十八一个纵身翻进屋里。
「谁让他不像本王一样俯仰无愧於天地。」慕梓悦的嘴角上挑,带着几分得色,站了起来,眼神清亮,哪里有半分醉意。
慕十八不太明白,不过他自然是站在慕梓悦一边,喜滋滋地请功说:「王爷,这蜡烛灭得恰到好处吧?我试了好久,特意在这里截断了。「
慕梓悦赞赏地说:「不错,今天你大大有功,这个就算赏你的了。」
说着,慕十八迎面只见一件东西飞了过来,他伸手一接,拿在手中端详了片刻,不解地问:「王爷,这是什么?怎么长得这幅模样?」
「这是我让膳房试了好多次才试出来的最新肉肠,软硬适中、口感一流,十八你可真有福气啊。」慕梓悦忍住笑,得意洋洋地扬长而去。
一连好几日,上朝的时候夏亦轩都脸色苍白,精神恍惚,就连夏云钦都看出了他的不对劲,关切地让他不要因为户部的那件案子太过劳神。
户部的案子在夏亦轩的督查下,一层层地被剥了开来,户部尚书李天宇经营多年,将户部大部分异己全部排挤,主簿杜仲明便是在被排挤之列。府尹周大人的举报件件属实,贪腐之数巨大,令人咋舌。
李天宇将所有罪责一力承担,认罪伏法;秦冲义愤填膺,上了一个折子,说是此等官场败类,必定要从严从重从快处置,方能杀一儆百,只是明眼人一眼就看得出来,秦冲精神萎靡,只怕好几夜都没睡个好觉了。
与此同时,各地粮价忽然飞涨,特别是在平鲁地区,接近齐地的几个郡,几场连绵的暴雨之后,农户们播的种眼看都被淹了,夏季的收成必定大受影响,加之山洪爆发,灾民大量涌现,民情躁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