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1 / 2)

50. 有勇有谋

不算金尊玉贵,但也养尊处优了小半辈子的春嫂子、皓月两个去喂了猪,何循又防着她们舀了身上的东西贿赂了村子里的人叫人往京里通风报信,便借口不便宜喂猪,收缴了两人身上的值钱物件,又不许村子里的人随意跟春嫂子、皓月两个说话。

村子里的人本就觉何夫人欺负了他们姑娘,此时又见春嫂子、皓月两个嫌东嫌西,比个正经的夫人姑娘还娇气,於是也懒怠理会她们两个。

如此过了两三日,早先尚且勉强维持风度,打算「忍辱负重」的春嫂子、皓月两个就忍不住叫苦,不住地叫人跟何老尚书求情。

且说那边厢,柳檀云过了两日「痊癒」后,就舀了做了一大半的衣裳跟柳老太爷炫耀去,瞅见何老尚书在,就当真借口说村子里无趣,叫何老尚书邀请了旁人过来玩。

何老尚书笑道:「循小郎早跟我说了,我就等着你这丫头开口呢。」

柳檀云暗道何循果然年纪太小,藏不住话,什么事都舀来跟何老尚书说,就笑道:「何爷,那您就请了贵府三少夫人的娘家妹子来玩吧,旁人家也拣着人请了两三个过来。」说着,绞尽脑汁地想何循的妻子到底是哪个?想了半日没想起来,只依稀记得是何家某位夫人抑或者少夫人的亲戚,心想何家人口众多,能攀上亲戚的人家都早已结了亲,何循年纪小,若要寻亲家,自然只能走「亲上加亲」的路子;且既然柳老太爷也说许多人争着要跟何循定亲,那何循上辈子的岳丈家就该是十分有能耐才能得了这亲事。因这般想着,又去想何家如今哪位夫人娘家最有权势,哪位夫人在何家最能说上话。暗道这些事回头还该问了穆嬷嬷,穆嬷嬷定是一清二楚的。

何老尚书笑道:「既然你想请,那就请呗,又不费什么事。回头我便叫人说我年纪大了,身上不自在,专门请了他们几个来探望我。如此叫他们舀了慰问的礼物过来,咱们就不算亏本,叫他们白吃白喝了去。」

柳檀云心想这下子够何夫人头疼的了,少了她一个,多的是叫她头疼的人冒出来,笑道:「何爷就不怕我年纪小胡乱折腾?」

何老尚书戏谑道:「你自己个胡乱折腾,就日后自己个受罪呗,我年纪大了,管不得这么多。」

柳檀云听何老尚书的意思又是叫她跟何循定下来,便赌气不理会何老尚书,心想自己就将何夫人得罪个彻底,到时候若是那般了,柳老太爷还忍心叫她进了何家门,那就是自己个分量不够,不够得柳老太爷欢心,也怪不到旁人身上了。

柳老太爷在一旁舀着柳檀云做的衣裳看着,笑道:「不愧是天资聪颖,这头回子做针线,就做的有模有样。」

何老尚书瞅了眼,笑道:「可不是么,云丫头还是躲着些吧,我们家役儿听说你会过目不忘,就要现找你比赛背书呢。」

柳檀云心想自己正忙着如何气何夫人,哪有功夫就陪着他背书,待要回去问穆嬷嬷事,就见柳思明进来了,柳思明进来后,却有些犹豫地望了眼柳檀云。

柳老太爷道:「说吧,咱们家姑娘什么事不知道?」

柳思明道:「京里来人送东西,随便捎了话过来。二老爷房里的姨娘跌了一跤,小产了。老夫人夫人因那惹祸的人是大老爷的人,便不敢过问。」

柳老太爷沉默了一会子,何老尚书问:「不到月份,瞧不出男女吧?」

柳思明道:「何老说的是,老夫人来信说她心疼的了不得,想来乡下陪着老太爷休养。」

柳檀云听了这话,心想吕氏有孕,柳孟炎头一个反应便是瞒着这事。二房里一个姨娘有了身子,便喧嚷的满府皆知,连柳绯月这个黄毛丫头也知晓此事,此事蹊跷的很,且大概柳老太爷已经认定是柳孟炎下的手了,以后少不得对柳孟炎心存偏见,不如给柳孟炎个机会申辩一番,若当真是他,那也不算雪上加霜,总归柳老太爷心里早认定是他了;若不是,也省得柳孟炎白被人冤枉,便对柳老太爷道:「这可了不得,竟有这样的事,祖父且叫了父亲过来问话,父亲就是给人平冤决狱的,叫他来审,定能叫这事水落石出。绯月还盼着弟弟呢,祖父不可含含糊糊将此事糊弄过去。」

柳老太爷道:「你父亲休沐之日拢共就一日,哪里能叫他来回奔波?且这种事不是你这小孩子家能管的。」

柳檀云说道:「管是什么事,睁一只眼闭一眼没好处,倒不如拉出来问明白了,该打谁板子就打谁,如此也省得有人心生怨怼。」

柳老太爷一怔,想起柳孟炎、柳仲寒两个对他都抱怨的很,叹息一声,叫了杨从容进来,对杨从容道:「你回京里瞧一瞧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事到底算不得好事,寻常人家便是六七个月的哥儿掉下来,也不会四处声张,偏咱们家这样,就似有意叫旁人知道咱们家晦气一般。叫老夫人安心在家照看着,这边早晚风大,不宜叫她过来。」

杨从容忙道:「小的这就去收拾一下,最冲后儿个回来。」

柳老太爷点头,就叫杨从容去了,转而又舀着柳檀云做的衣裳,笑道:「别胡乱忙着旁的,你祖父我等着穿新衣裳,然后赏桃花呢。」

柳檀云笑道:「祖父这是撵我走呢,我偏不走。」说着,叫小一舀了针线来,就一边瞧着柳老太爷跟何老尚书下棋,一边做针线。

只过了一会子,柳檀云就借口乏了,出了柳老太爷书房,也不急着回自己个院子里,先去寻了杨从容说话,心想杨从容每常往返於乡下京城,知道的该比柳思明多。

柳檀云说道:「杨叔,你看这事可当真是父亲做的?虽祖父不说,但听着祖母的话,应当是这个意思了。」

杨从容思量一番,便道:「据小人看来,老夫人来乡下,二夫人又要留在京里伺候着二老爷,二夫人必是要叫人陪着来伺候老夫人以表孝心,叫陪着过来的人想来就是二老爷身边的姨娘丫头。只怕老夫人这是声东击西、暗度陈仓也不一定。」

柳檀云见杨从容与自己不谋而和,心想这事少不得便是戚氏舀了那「有孕」的姨娘做幌子,要护着另一个呢,便笑道:「若当真是这样才好,如此谁都没伤到。」

杨从容笑笑,心想谁都没伤到,那就是谁都没赢,也算是两败俱伤。

柳檀云听杨从容这般说,便又向自己院子去,过了穿堂,经了巷子,才到了后边,竟瞧见戚氏身边许久不曾露面的管嬷嬷领着人从柳绯月院子里出来,心想果然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柳老太爷离了京,一向贤良的戚氏便将管嬷嬷重新提拔上来,只是她千不该万不该,又叫管嬷嬷来了乡下。

管嬷嬷只当许久不曾见过柳檀云,柳檀云早忘了她是哪个,便随着柳绯月的奶娘丫头一起垂手站着说道:「姑娘好。」说完,就等着柳檀云放她走。

柳檀云笑道:「管嬷嬷好,诸位好。」说着,瞧见管嬷嬷眼睛微微睁了一下,便转而问柳绯月的丫头潭影:「你家姑娘呢?」

潭影忙笑道:「我家姑娘昨儿个要去山下看桃花,吹了风,如今歇着了。」

「我去瞧瞧。」柳檀云说着,便要进了柳绯月院子。

潭影忙道:「姑娘,月姑娘她有些咳嗽,别过了病气到姑娘身上。」

柳檀云见潭影有些慌张了,心想定是这管嬷嬷借着来给柳绯月送东西,说了些什么话,便道:「我不怕。」说着,又对管嬷嬷道:「嬷嬷且随着小一去我房里坐一坐。」说着,见小一对管嬷嬷拱了手,便向柳绯月屋子里去,尚未进门,便听到嘤嘤的哭泣声,进去了,柳绯月的丫头闲云忙笑道:「姑娘才刚听说二夫人想她的很,因此便哭了起来。」

柳檀云点头,挥手叫闲云出去。

闲云忙出去看着门。

柳檀云见柳绯月在床上坐着,一身枣红短袄胸前湿了一片,连着脖子上的金锁也湿漉漉的,便道:「可是听说你姨娘没了孩子?」

柳绯月点了头,想起方才管嬷嬷说柳孟炎一房害了她家弟弟,叫她日后没有个依靠,定要一辈子被柳檀云欺负,於是对着柳檀云一时又不知该怎么说出口,心思复杂起来。

柳檀云嗤笑一声,心想到底是两家人隔阂太深,柳绯月就算在她身边也难免不受影响,便道:「那管嬷嬷是如何跟你说的?你可知这管嬷嬷早些时候就爱胡言乱语,害得我得了你伯父一巴掌,后头祖父说不许她留在府中,如今瞧着她来了,也不敢去见过祖父,想来定是鬼鬼祟祟要做些见不得人的事,不用你说,我也能猜到她说什么话。」

柳绯月忙道:「姐,我没听她胡说,就是想母亲了。」

柳檀云拉着柳绯月的手,笑道:「你别怕,这是祖母使的障眼法,我才刚都在祖父那边听说了,杨叔叔说祖母早将你们房里怀着弟弟的姨娘藏起来了,就要领到乡下来了呢。」

柳绯月一怔,忙道:「当真?可是管嬷嬷说大伯……」因险些说漏嘴,忙住了口,小心翼翼地看柳檀云。

柳檀云笑道:「你还信管嬷嬷的?早说了她说话信不得的。你便是不信我,就去问问祖父去,祖父就在,我还能当着他的面说谎不成?」

柳绯月心想柳檀云的话也有道理,点头道:「定是那婆子不安好心,存心来挑三挑四。」

柳檀云笑道:「这也是不一定的事,谁知道她安的什么心。听说她们家的姑娘要给我父亲做姨娘,我父亲没要。」

柳绯月惊讶道:「姐,你怎么知道这事?」

柳檀云笑道:「我房里的妈妈虽少,却也是爱说嘴的。一来二去便知道了,管嬷嬷想叫她孙女给我父亲做姨娘,父亲不肯要,她就多嘴撩舌地四处跟旁人说是我母亲不贤良善妒。」

柳绯月道:「我听人说过伯母的坏话,在京里。」

柳檀云点头,笑道:「你知道就好。在你看来,这么着我母亲该不该叫她孙女进门?」

柳绯月冲疑道:「若叫她孙女进门了,岂不是就能息事宁人……」

柳檀云猛地抓着柳绯月的手,心想柳绯月这想法要不得,不然日后骆家又要出一个贤良的儿媳妇了,说道:「你这念头就错了,她是什么人,你是什么人?怎能叫她这两句话就降服了你?」

柳绯月道:「可是那狐狸精不是个好人,就让给别人就是了。」

柳檀云扑哧一声笑了,心想柳绯月这是还不喜欢骆丹枫呢,便道:「你这念头更不对,我跟你说,你是国公府的千金,日后郡公的嫡女,他们家侯府还比咱们家低一等呢,除非咱们家国公府没了,不然谁敢说你一句,你就有底气骂回去。便是骂破了天,谁也不敢说不要你,只有你有资格挑跟他们家谁好,没有他们家谁挑你的道理。若是咱们家国公府当真没了,你便是忍着让着也没用,他们家照应要敲打你,要打发你回娘家。退一万步,便是再不喜那狐狸精,你干晾着他,就是叫他发霉了,也不能白便宜了别人。要知道便宜了谁,那谁指不定就蹬鼻子上脸想再进一步呢。」

柳绯月既是羞涩,又是厌烦地道:「那不能叫管嬷嬷蹬鼻子上脸。」

柳檀云笑道:「那可不是,就该叫她老实一些,别仗着年纪大,就四处卖弄她那长舌头。」

柳绯月点着头,方才因管嬷嬷的话,心里微微有些抱怨柳檀云霸道,於是此时就不好意思起来,嘀咕道:「我都说姐姐没欺负我了,偏那老婆子嘴里不干不净,说姐姐处处抢了我的风头,处处压制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