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骑马?
一听这话, 拂清立时心间一动。
说实话,自打来到京城,她就一直处於被缚手缚脚的状态,入了宁王府后, 更是如此, 尤其前些日子还一直窝在房中装病, 着实把她给憋坏了,现在有出去活动的机会,还要离开京城,何乐不爲?
她唇角一弯, 立时点了头, 「好啊!」
他心间一定,也笑了起来, 颔首道,「那便好, 你今日先稍稍收拾一下,咱们明早就动身。」
想了想,又嘱咐道,「马场那里有房舍,备有被褥铺盖,但自己的衣裳需要多带几件,还有, 那里要比京城风大, 穿厚点。」
她立刻应好, 待萧钧离开,马上就收拾了起来。
按照他所说,她便多准备了几套衣物,准备打几个包袱,小翠见了,赶紧上来帮忙,一边收拾一边问道,「主子要出门吗?」
她点点头,嗯了一声,「我要随王爷去一趟马场,应该几日就能回来。」
小翠一听,立刻自告奋勇,「那主子带上奴婢吧,奴婢路上伺候您。」
小霜听了,也赶忙上来道,「奴婢也伺候主子。」
拂清一楞,原是想一身轻松的出去玩的,带了丫鬟多累赘?更何况还要带俩……
她有些无奈,想了想,索性道,「你们两个都不必跟着了,在府中歇着吧,路途劳顿,你们这么瘦弱,撑不住的。」
小翠一听,立刻质疑道,「可是……我们都不去,谁来伺候主子啊?」
她却一笑,「我从前没人伺候,也长这么大了,离了你们照样能活,放心吧!」
两个小丫鬟一噎,互相瞅了瞅,只得应是。眼睁睁的看着主子哼着小曲儿准备包袱,心情大好的模样。
如此一来,两个小丫鬟只能留下,到了第二日,拂清自己上了萧钧的马车,离开宁王府,往马场出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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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是出来办事,行程不好拖沓,一行人一路快马加鞭,第三日,终於到了坝上马场。
拂清坐车坐得简直快吐了,车一停,立刻要下来透气,然而等终於踏到地上,却被眼前的景色给惊呆了。
面前是一片茫茫草场,视野很是开阔,放眼望去,只见远处山峦层层叠叠。
这个时节,春才刚刚打了个头,严寒尚未完全褪去,那些山尖上,还隐约覆盖着薄雪,苍茫之中透着雄浑的气魄,与京城的宅邸后院中,人造的假山流水截然不同。
只消这一眼,她立时心情大好起来。
马场亦有值守的官员,此时早已等在一旁,一见萧钧露了脸,赶忙上来迎接,领着众人唤道,「卑职参见王爷。」
萧钧免了他们的礼,简单问了几句,还不忘给他们介绍拂清,道,「这是本王的侧妃,今次特来散一散心。」
众人又是一通行礼,拂清笑着免了,而后,便被人引到了下塌的房舍。
马场周边即是林场,因此,此处的房舍就地取材,皆是木头造成,外形虽不若京城中的庭院精致,但却别有一番味道。
入到房中,拂清打量了一眼,见还算宽敞,床上都铺着兽皮的褥子,看上去颇有些惊心动魄,但想来应该挺舒服的。
不必说,她如今顶着宁王侧妃的名号,自然还是要与萧钧同屋,不过好在这木屋分了内外两间,中间有帐幔阻隔,将就一下,也还……可以吧。
其实幷非她不计较,而是现在满心兴奋,心思都在别处呢!
不远处就是广阔的马场,耳边还时不时传出马群奔腾的响声,轰轰隆隆,犹如春雷,无端叫人心间悸动,她再也忍不住,转身就出了房门。
马场极大,几乎望不到边界,此时人们几乎都去接待萧钧了,场中也没什么人看守,拂清倒是乐得自由。
难得今日是个大晴天,在日头底下,倒比平素暖和很多,微风中还带着些许寒意,但到底已经过了年节,没有那么冷了。
她披着棉斗篷,踏着枯草而行,也没什么目的,纯粹只想享受这种自由无拘束的感觉。
不知不觉间,已经走了好一阵,眼看天边的日头渐渐西斜,耳边又传来了隆隆马蹄声。
她找了块高些的土包,踩了上去,循着声音放眼望去,只见远远地方,果然有大群的马匹在奔腾,还有一些赶马的人,骑在马上,手中挥舞着长长的马鞭,脸都被日头晒得黑红。
虽与京城的人们不同,不过倒也挺有男儿气概,拂清笑了笑,正想收回目光,却听另有一阵马蹄声,离自己越来越近了。
她一顿,忙扭头去看,只见果然有一人正骑马而来。
他身上还披着来时的玄色氅衣,头上也带着象征亲王身份的金冠,然那策马奔腾的身姿,却比平素在王府里更显潇洒。
没错,那是萧钧。
他该是有意到她面前的吧,拂清立在原地没动,眼看他越来越近,此时,天边的夕阳落在他身上,叫他仿佛披着一道光,如此奇异的视觉之下,他显得更加英武了。
她看的有些出神,忘了挪动视綫,就这般眼睁睁的看他来到自己面前停下,而后,瞧了瞧她,问道,「你在看什么?怎么还发起待来了?」
她一怔,自然不能说自己是被他的「美色」所吸引,只好随口道,「没什么,就是甚少见王爷骑马,有些新鲜。」
他勾唇一笑,而后翻身下马,问道,「你想不想骑?」
她稍稍一楞,而后不假思索的当即点头,「想啊!可是……我还没骑过。」
说出来还真是有些气短,想她纵横江湖杀人无形的堂堂女侠,居然还从没骑过马……
他却幷不在意,只是道,「那今日正好试一试。」
说着,还把繮绳往她跟前递了递。
咦?现在骑马?
这倒是敢情好啊!
她当即应下来,便要去接繮绳,然而将要上马之时,又发现了问题,她穿的是裙装,这,这骑不了马啊!
她大囧,只好又把繮绳递了回去,「我衣裳不合适,算了吧。」
他也是一楞,这才想起这茬。
然而见她满脸遗憾,他却幷不想就此放弃,想了想,试着道,「要不,你穿我的衣裳试试?」
她啊了一声,一脸惊讶,「穿,穿你的?」
却幷未立刻拒绝。
他笑了笑,点头道,「我的衣裳适合骑马,难得来一次,不要留遗憾嘛。」
说着便拉着她回了房,去换衣裳了。
萧钧身材高大,他的衣裳对於清瘦的拂清来说,自然也有些大,不过她骑马心切,挽了挽衣袖,扎了扎裤腰,也勉强看得过去,加之一头墨发也束了起来,远远望去,极像是哪家俊俏的公子,自有一番风流。
日头还在西斜,时间已是不早,废话不再多说,萧钧叫管事另找匹驯良的马,牵到拂清面前,说,「这是匹母马,性情温顺,你先试一试。」
她应了声好,当即试着踩上马镫,坐了上去。
她虽然胆子不小,但毕竟是头一回,初时不得要领,显得笨手笨脚,马也不怎么配合,萧钧见了,索性也上了马,坐到她身后,手把手的来教,又试着带她跑了一圈,这时候,拂清觉得差不多了,就叫他下马,试着自己跑了起来。
不试不知道,原来骑马是会上瘾的,当她独自驾马驰骋在草场之上,风声在耳边呼呼略过的时候,那种感觉,是其他一切难以相较的。
萧钧立在原地,眼见她一个人骑得宽敞,不由得一笑。
而后,也翻身上马,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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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是平素被京城的深宅权势困得太久,两人难得自由一回,不知不觉,竟骑了许久,直到日头彻底落到了山下,天边的夜幕中垂下了亮亮的星子,才终於肯下马。
营房旁的空地上架起了篝火,夜风之中,明亮的火焰跳动得十分欢快。
侍卫们拿出白日里打的野兔,野鶏,还又杀了一头肥羊,收拾干净后一同架到火上去烤,很快便滋滋冒油,肉香扑鼻。
骑了这么久的马,拂清也着实饿了,回屋匆忙洗了个澡,又换回自己的衣裳,便又跑了出来,很快,萧钧也过来了,两人坐在篝火旁烤火,侍卫们赶紧奉上烤好的野味。
他先伸出手来,撕了根鶏腿递给她,虽然有些粗犷,但此情此景,不必拘泥与形式,她便也顾不得那么多,道了声谢,直接伸手接了过来。
没有什么多余的调料,只一点盐巴,这鶏腿就已经足够美味,只是个头实在有些小,没几口也就吃光了。
眼见她似乎还有些意犹未尽,他笑了笑,又撕了条烤兔子腿给她,道,「尝尝这个,野地里的兔子,京城鲜少能吃到的。」
她嗯了一声,痛快接了过来,一口咬下去,果然味道极好,正吃的高兴,却见他忽然从旁递过一壶酒,道,「此地寒气重,可以喝一点暖身。」
她一怔,本想拒绝,毕竟自己从小到大还没喝过酒,但鬼使神差的,眼见他拿着另一壶喝的畅快,竟忽然有些跃跃欲试起来。
遂改了主意,道了声好,果真接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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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试着喝了一口,烈酒芬芳,直入肺腑,随后,浑身上下果真暖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