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也显见,她抛掉过去的决心。
“你这又是何苦?”
张嫣目亦露一线凄苦之色。过了一会儿,又眨掉了,笑道,“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吕悯送阿嫣进入雁门郡之后,心知再繁华地宴席,也有即将散场地时候,於是问张嫣道,“阿嫣此后打算怎么办呢?”
张嫣笑而不答,郑重揖道,“此番表兄一路相送之情,阿嫣必当铭记在心。虽然想要报答,但是以我此后的际遇。大概是没有报答你地机会了。只能恩不言谢。”
他瞧着少女潇洒离去。转过长街转角的背影,忽然间。牵着马站在那儿怅然若失。
其实,就算没有阿嫣拒绝他地那些理由,他也知道,自己与阿嫣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虽然并未在家族中效力,但他始终是吕家的人,仿佛一只纸鸢,飞的再高远,身上依旧有一根若有若无的线。家族地声名权势庇护着他,而同时,长年在江湖行走的他,也效力着家族。
阿嫣故皇后的身份,是注定无法进入吕家家门的。
无论因为什么原因,又究竟有多宽容,刘盈毕竟是皇帝,不会容许阿嫣嫁给自己熟悉的人。
他只能菲薄的祝愿一句,阿嫣表妹,一路珍重。
此后,他再无听到张嫣的消息,三日后,他重出雁门郡,再次在驰道上策马奔腾的时候,吕悯又重新感受到一种久违的意气风发,忽然发现阿嫣说的是对地,美人乡固然温柔潋灩不胜收,可是他骨子里更爱的是这种策马纵剑地快意奔腾。
而他挑着一行中能说的细节说给刘盈听,仔细留意着刘盈虽面上竭力装作不在意,但眉宇间涌起的烦躁之意,心中叹道,看来皇帝表舅对阿嫣也不是完全无意,否则,又如何会抛下皇帝仪仗,悄悄的离开了未央宫,亲自带了人来追寻阿嫣的下落。
只是不知道,他追到阿嫣的时候,阿嫣忘怀了他没有?
“我送阿嫣到雁门郡之外,就不知道她的消息了。”
“雁门。”刘盈叩着案几,心中。
他甫知道阿嫣离开的时候,就曾经猜测过她会去哪里?他知道阿嫣一直对大汉的万里河山很有兴趣,平日里闲谈,很想去看一看益州的山,吴越的水。只是因为身份所囿,才一直留在长安。一旦走开,当真是天南海北,无处不可去得。而阿嫣冬日畏寒,他一直有些不能相信,她会选择到北地。
然而她最终去的是雁门。
是去找张偕么?
明知道不应当,他心中还是微微升起一些不悦。
阿嫣和张偕从小交好,他一直是清楚的。只是不知道她既然对张偕如此信赖,在脱离了未央宫后,竟然毫不犹豫的来雁门投奔於他。
他吩咐道,“准备一下,马上去雁门。”
“陛下,”卫军统领忧心道,“你已经连续赶了很多日的路,是否今晚在传舍中休息一晚,明日再继续前行就是。”
“不行。”刘盈摇摇头道,“朕没有那么多的时间。”
大汉国事繁忙,他之前废寝忘食了很长一段日子,才将一应国事给处置好,挤出了这一些追妻的日子。而撇开这些不提,他早一日赶到雁门,才可以早一日见到阿嫣。刘盈又望向吕悯。
“臣知道。”吕悯很识趣的道,“此后我不会向任何人说起有关皇后娘娘的事情。嗯,不对,应该说,皇后娘娘根本没有出过长安,我自然也没有见过她。”
刘盈点点头,脸上总算露出了一丝笑意,“你知情不报,是为过。但先前救过皇后,此后又一路相送,朕极是承你的情。”神情诚挚。
吕悯拜道,“不敢当。”
云中传舍的驿丞望着刚刚赶到不久的一群贵人,又再次匆匆离开的背影,惊魂甫定,忍不住问吕悯道,“吕公子,适才那位贵人,到底是……?”
他眼力微足,但也知道,能够让这位吕公子如此恭敬的,一定是比吕悯还要权贵的人士。
吕悯神色变换了一下,淡淡道,“想要好好的过日子,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阿嫣,”吕悯望着帝驾离去的背影,心中轻轻的道,虽然你一直说要忘记,可是若还肯为之洒一场热泪,心中其实还是希望他匆匆赶来,见你一面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