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张远和赵戈告辞之后便打马飞奔至黄泉州,彼时城门已然关闭,张远便向城门守卫出示腰牌和公文,「福园州捕头张远有急案求见知州诸大人!人命关天,望速速通达!」
守卫头领忙亲自过来,查验无误后大手一挥,「开门,放人!」
张远和赵戈一抱拳,「有劳!」
两人入城后便直奔知州府衙而去,门子不敢耽搁,连夜禀报,不过一炷香过后,两人便在书房内见到了寝衣外头披着袍子的知州诸清怀诸大人。
两边之前便已有过往来,又因此次是跨州连府的大案,诸大人也十分重视,闲话幷不多说,「听闻你们已经有了嫌犯画像,可带来了?」
那采花贼行踪诡秘,颇有些拳脚,作案时又善於僞装,之前数次犯案竟都没被见过真容,令人无计可施。直到上个月,此人在福园州再次犯下案子,而那次的受害女子是一户富商家的小姐,因家中养了不少护院,疑犯尚未得手就被发现,后一众捕快及时赶到,将他拿下,幷当场去了僞装,这才见过真正样貌。
可惜那贼子着实狡猾的很,押回的路上竟使了假死之计,打伤随行衙役之后逃脱了!
张远点头,忙从包裹中掏出展鴒帮忙画的十张画像,又将这些画像的来历说了一遍。
「一名女子,竟有这般神技!民间当真藏龙卧虎,不可小觑。」诸大人看了人像之后亦是赞不绝口,面露赞许之色,「能看出什么来历吗?」
这画像同平时他们常见的那种简直犹如云泥之别,若能将此人收於麾下,爲国效力爲民分忧,便如虎添翼,实在是一桩大大的好事。
「脊背挺直,下盘稳健,步伐轻盈,举动间暗含规律,应该是个练家子。」张远不假思索的说,「思维严谨洞察敏锐,不是寻常江湖人,说实话,属下不止一次怀疑她是否同爲公门中人。」
之前没注意,如今回想起来倒觉得有些奇怪,他竟有些拿不准对方的年纪。
瞧着模样是极年轻的,顶了天也不过二十岁吧,可言行举止却又极其老练,尤其是那双眼睛,带着股洞察世事的锐利与淡然,直教人摸不透深浅……
「对了,张大哥,你记不记得咱们同她道谢的时候,她回了一句什么话?」赵戈忽然提醒说。
经他这么一说,张远倒是想起来了,「不必客气,分内之事。」
什么才算是分内之事,自然就是自己的本分,自己的职责所在。
「唔,」诸大人摸了摸胡须,在脑海中翻找片刻,最后又摇摇头,「其他地方本官不好说,可这北方七省九府五十八县,在册的衙役捕快都头等一应官职,幷未有一人是女子。」
如今这天下皆是男子当政,除了牢狱女监内有女牢头之外,幷无任何女官。
「女子不可在朝爲官,但她总有父母兄弟吧?」张远推测说,「或许是她家人或亲戚之中有人在公门中任职,长期耳濡目染,她有此等想法也不足爲奇。」
「嗯,你说的有道理。」诸大人点了点头。
但话又说回来,若她当真有父母兄弟在公门之中任职,一个年轻姑娘又缘何会在那等荒郊野岭安家?
实在叫人想不通。
三人正说着话,外面有人来回禀说他们要找的本地最一流的刻板木匠已经到了,正在外面等候。
诸大人叫他进来,指着画像如此这般的吩咐下去,叫这匠人立刻先刻一板过来,若是得用,便先印一千份,张贴於城内外各处。
赵戈不解,「大人,不如先留下两份叫他照着刻,咱们先将其他几份贴出去,以免那淫贼跑了。」
「万万不可,黄泉镇大小城门共计十二座,这几张画像光分发给城门守备都不够,更别提其他地方了。」张远先就否了,「若提前张贴出去,必然打草惊蛇,那淫贼甚是警觉,一旦察觉定然逃窜。还是先秘而不宣,也好叫他放松警惕,同时命人守住城门,不叫任何可疑人员出去,然后一起发力,方可保万无一失。」
赵戈听后恍然大悟,诸大人更是连连点头,「怪道陈大人说你不错。」
他口中的陈大人就是张远的上司,福园州的知州陈渺,而张远便是他手下最得力的总捕头。
张远就有些不好意思,「大人谬赞了。」
那木刻匠人连夜开工,接连雕了三板,终於能将那炭画神韵刻出来八/九分,诸大人和张远他们也都一夜未睡,看过成品之后大喜,立即叫人务必分发到每一个守城人员手中,大街小巷也要贴满。
於是次日天刚亮,黄泉州的百姓便发现城内几大街口挤满了人,还有差爷敲着锣,一遍遍的念着什么。
「……此人穷凶极恶,近期内必然再次犯案,请诸位务必看清此人,如有知道行踪者即刻去衙门回禀!协助捉拿有功者最高可得赏银五十两!」
五十两,足足五十两!寻常四口之家好吃好喝过一年也不过花费三十两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