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从国师大人下山那日起,国师府上宾客络绎,求亲无数。
管家将各家公子画像拿给师徒二人看。
“尚书令高大人府上大公子,二十有二...”
阿喜好奇,“二十二还未娶亲?师父才二十六,已经有我这样大的徒弟。”
文慎扫小徒弟一眼。
管家笑呵呵道,“小姐有所不知,高公子早年纳有两房妾侍,今有一子一女,只是妻位一直空悬...”
“不行。”当事人还未表态,文慎已经冷下脸,“下一个。”
管家惴惴,再念。
念来念去,一再被否决,竟无一人合适,不是岁数足够当爹,便是家中妻妾成群,再不然便是亲王郡王这种皇室子弟。
文慎饮一口茶,转头看小徒弟。小徒弟一手托腮,眼皮打架,昏昏欲睡,全然事不关己模样。
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建康城中总算有适龄公子,宁国公独子,翩翩佳公子一个,风评也上佳,家中无妾亦无子。
文慎做主,“阿喜,梁公子为师见过,天庭饱满地阁方圆,一表人才,可作夫婿。”
“不喜欢。”阿喜抱住他腰,低声道,“阿喜只喜欢师父。”
“阿喜。”他仅喊她名,语含警告,“再当胡言乱语,别怪为师逐你出师门。”
“师父看好就好,不需要问阿喜意见。”她赌气。
小徒弟讲话夹枪带棍,文慎竟生出父亲难当的错觉,丢出一句父亲们的至理名言,“为师是为你好。”
她不吱声,俨如反叛少女。
眼见新年,是他们师徒在山下过的第一个年头,阿喜生父生母不详,当年文慎在年初一捡到她,至此便将年初一用作她生辰。
大邺子民惯来有守岁习惯,温一壶酒,对坐至子时。
管家酿的果酒,清甜爽口,适合师徒二人小酌。
外面鹅鹅雪花,屋里烧了火炉,丝毫不觉寒冷。文慎酒量极差,几盅酒下肚,脸颊隐泛红。
“阿喜,为师小憩片刻,到子时了再喊为师。”他一手撑额,斜靠在榻上,阖上了眼。
阿喜两手捧腮,痴看文慎睡颜,似喃喃自语,“师父...”
烛光微弱,四周静谧无声,酒劲上来,文慎似熟睡,仍是方才睡姿。
“师父...”阿喜又喊一声,悄无声息朝文慎身旁挪动,趴在榻上,仰看他睡颜。
“文慎?”她大胆喊他名。
他仍不理会。
她试图靠近,一寸接一寸,越接近越能听见砰砰砰的心跳,似要跳出嗓子眼。终於,她离他极近,不过一寸距离。
再近一寸便是亲密无间,她瞪大眼,仔细盯着文慎,极怕他突然醒来。
大约是真醉酒了,竟毫无知觉,任由她唇贴唇半响。
注意到他睫毛微动,阿喜慌忙弹开,摆出收腹挺腰,一副正襟危坐架势。
“几时了?”文慎坐起,宛若寻常。
“师父,亥时了。”阿喜乖乖报备,垂下眸,窍长睫毛似蝴蝶振翅,眼底投下阴影。
难得乖巧。文慎看她一眼,开口道,“累了就先去睡,为师守着就好。”
“阿喜陪师父。”她不愿去睡。
文慎随她,引起茶炉开始煮茶,动作漫不经心,却又熟稔有余。
“年后为师要出趟远门,你在家当静下心修炼,别再去街头摆摊为人算命卜挂。”文慎交代她。
阿喜不由惭愧,原来师父早就知道。
“师父,你多久才回?”她追问。
文慎道,“或许一年,或许两年,等你成亲时,为师一定赶回。”
阿喜秧秧无力,“哦,阿喜会乖的。”
文慎欣慰点头。只是年后外出,才行至建康城外,便察觉有人不远不近跟随他。
小徒弟什么时候能听话,他便能安心了。
“出来吧。”文慎回头。
自一车草垛后探出一颗脑袋,“师父...”阿喜干笑,自草垛上跳下。
“师父,阿喜想随你游历四方。”跳上马,阿喜紧搂师父后腰,面颊贴他背上。
文慎无奈,“少给为师添麻烦。”
“阿喜知道!”她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