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连七月少渊也没想到,其他人更是大惊失色:「大将军,万万不可!」
「不必多言,本座已有主意,快去准备罢。」沐子瑄撂下话便起身离去。
七月少渊在他耳边轻声道了句:「不相信我吗?」
沐子瑄一顿,回头深深看着他,一时心中酸楚,道:「不是…」后面半句话却始终没说出来。
我只是不相信我真的能留住了你……
月华冷然,寒风猎猎,北方的后半夜格外寒冷。不知不觉隆冬早已降临,空气中似乎漂浮着雪籽和雨滴。
高大的骏马闷声打着响鼻,长蹄微微刮着足下泥土,似乎等待着杀伐的到来。
所有马蹄均用软布包起,将声音减小到最低,这次袭营带了两百人,皆是焚越精英中的精英。
沐子瑄一身青黑战袍,跨坐马背上,直视着远处玄军阵营。
「可以出发了。」七月少渊策马踱来,目光亦是望着前方营帐。
沐子瑄看着他,忽然道:「此行凶险,你重伤未愈,为何答应下来?」
重伤未愈?早就好了罢…七月少渊笑笑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我不亲自去瞧瞧,如何为你拟定迎战之策?」
沐子瑄心中一暖,一手指天,下令道:「出发!」
七月少渊笑容渐渐隐去,他望着前方的光火,心中又隐隐抽痛起来,仿佛有个声音在催促他,快回去…快回去…
可是,回哪里去?
他眸光一凛,「驾」一声策马飞驰而去。
此刻,玄军大营。
一片大火蓦然照亮了阴冷的夜空,「嗖嗖」的火箭大雨一般穿梭在滚滚烟雾之中,许多人连对手都没看清便葬身在箭雨之下。
一时间,喊杀震天。
一名士兵匆匆跑进帅帐,禀报道:「元帅,敌军又来袭营了!这次是火攻!」
「该死!」项瑜猛一拍桌子,道,「命铁中天迎战,易闻奇带人从后包抄,再不反击倒叫那群小人小看了我大玄雄军!」
一旁的涵墨尘微微蹙眉,数日后有玄军来援他们也早已知晓,不过这时候不顾后果前来袭营,实在叫人猜不透…
项瑜见他忧虑神色,道:「涵公子,你随本帅一道出去瞧瞧,待会抓回几个俘虏也好问问七月公子的事。」
涵墨尘正巴不得早些出去,急忙应声。
由於雨雪的关系,烟雾渐渐散了,两百人马从雾后冲了出来,皆是大漠轻骑,一波一波打击,又游走开,几乎脚不沾地。连日来,他们就是用着办法子搅得玄军上下不得安宁,损毁、劫掠一些辎重不说,想全数消灭更是难上加难。
然而此次,却明显与往日不同。
焚越轻骑结成了一个小圆阵,隐隐将中间一黑袍男人护在中间,外围依旧在四周游走,时不时给与玄军打击。
却在这时,铁中天挥舞着一柄长刀,率军冲出帐营,高声喝道:「何人来犯,还不报上名来?!」
一股玄军冲上来,立即与外围轻骑绞缠一起。步兵毕竟不是骑兵对手,外围轻骑虽有牵制,但自己更损失惨重。
铁中天怒极,一声大喝,横刀劈开几名焚越士兵,两匹大马轰然倒地!
蓦然眼前黑影一闪,掌风赫赫斜劈而来!
铁中天电光火石间长刀点地,矮身下马,这才逃过雷霆一击。
身为项瑜座下一员猛将,这等被打下马去的奇耻大辱,他还未曾遇到过,额上青筋暴起,挥刀砍去!
明亮的火把将一袭黑衣的修长男人照得一清二楚,铁中天定睛一看,顿时呆立当场,不由失声道:「七大夫?!」
这么一喊,本想活捉敌方将领的七月少渊也是一愣,一连串疑惑闪过,他来不及细想,忽然一点双足,旋身离去,就这么放过了他。
不待铁中天反应过来,他身边的亲卫哪里管是不是熟人,猛扑上去围住七月少渊便要将他乱刀砍死。
「慢——」铁中天实在想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七大夫怎会和敌军一道来袭营?
话音未落,却见那道黑影骤然急转,扫退而过,冲在最前的士兵一个接一个的被撂倒在地。
铁中天傻眼,印象中儒雅睿智的大夫竟然是个深藏不露的武功高手?
片刻间,七月少渊已经冲出重围,跨上马背,便要策马离去。
铁中天正在着急,却听身后激荡的马蹄声匆忙踏破,一袭灰影闪过身边,眨眼已奔至前方。
「少渊——!」
杀伐之中忽然传来一声激动得高喊,这个嗓音是如此熟悉,却又如此陌生。
七月少渊下意识勒住缰绳,却没有回头,光是听到这个声音,心中又开始忍不住悸痛。
他冷然回首,眼前是一匹疾驰而来的红枣马,马背上之人灰衣黑发,风尘仆仆,他背着月光,看不清面容,却能清楚的看到一双深沉的黑眸,闪着难以言说的灼热光芒。
却在这时,雪籽纷纷扬扬飘起来,冷风刮面,风雪霎时漫天。
他看着他,眼光忽然飘渺起来。
青石板路,银衣素马,青山眉黛,惊鸿一瞥。
天池雪峰,睡莲湖畔,雪落尘源,抆身而过。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七月少渊忽然捂住胸口,一股焦灼,一股寒冰在胸中冲撞,一个名字在心中几乎要破膛而出!
「少渊!少渊!」涵墨尘握住马缰的手指轻颤,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双眼。他赌赢了吗?沐子瑄果然帮少渊治好了伤吗?
涵墨尘纵身下马飞奔过去,只想牢牢抓住那人,再也不让他离开身边!
忽然,两翼轻骑从两侧夹击而来,一道青黑战袍挡住了他的去路。
涵墨尘急勒缰绳,黑眸盯着眼前神色冷然之人,一字一字道:「沐子瑄,把少渊还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