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的府门外,忽起一阵喧哗。
三人悄悄靠近门口,却见许多官差从这边而来。
「遭了!现在被发现就麻烦了…」涵墨尘伏在墙上,沉吟道,「我去引开他们,你带七弦先走,绝不能让人发现!」
璟非惊讶片刻,还是背上七弦,转身走了。
米行龙头老大司徒家,一日之内全家上下被灭门,一时间,举国震惊,流言四起,恐慌在涿县蔓延。
唯一消失的是司徒家唯一的少爷,司徒谦君。
好像人间蒸发一样,有人说他已逃到一个仇家找不到的地方,也有人说他恐怕也已遇难。
如此一件大案,不可能一点证据都没有。然而,现场唯一找到的一样可疑之物,是一件外衫,一件玄黑的外衫。
在血迹凌乱的主屋中,唯一一件干净整洁的衣衫。
它盖在司徒真的身上,很显然是事后旁人所为,这个旁人极有可能就是凶手。
然而这件外衫,并不难查出——正是近日在司徒府中做客的无双堡少主七月少渊的。
恰恰此时,本在司徒家的七月少渊和亲信正好离开了司徒府。
难道…
一石惊起千层浪,形形色色的流言蜚语瞬间飞满大街小巷。
如果是七月少渊,不会有人怀疑他没有这个能力。
但是自然也有疑问,比如,动机?
联想的力量是强大的,小道消息更是可怕的。
很快有人传出,无双堡旗下米行在江南坐地起价致使名胜有损的事,又有传言,无双堡米行负责人王总管离奇被杀。
说来也巧,最开始抬高米价的就是司徒家,随后得到无双堡和其他米行的响应。
而七月少渊曾经明令禁止抬价,如果不是他在人前做做样子,那么就是手下人为司徒收买,阳奉阴违了。
这个时候,少主又携亲信来到司徒家…
其中可疑之处不言而喻。
若是他报复司徒家让无双堡坏了名声,也不无可能…
又或者…两家早有勾结,怕事情败露而杀人灭口…
当然,仅凭一件衣服如何能判一堡之主杀人之罪?何况,凶手又岂会给死人裹屍?
反驳的言论却也不少,故布疑阵?心存善念?抑或是,假仁假义…
虽然没有真凭实据,但是正所谓二人言可畏,三人成虎,仅只是怀疑,也足以让曾名震一时的无双堡声名扫地。
同时,米价一事,线索也因司徒家的灭门而中断,永远消失在死人的口中。
这一切的一切,都太过於巧合,仿佛黑暗中有一双手,操纵着什么…
江南,无双堡。
秋日的风已经微微带了些凉意,「呼呼」地敲着门窗。长长的轻纱飘起又垂下,屋内静极了。
七月少渊坐在书桌前,手指交叉靠在额上撑住头,幽深的眼眸微合,沉静稳卓,不见一丝表情。
一旁香薰的热茶,始终没有动过一口。
只有早已摸透了这位少主脾性的璟非知道,他其实,并不是如表面上看来那般平静的。
但是,他到底在想些什么呢…
「璟非…」
正当璟非看着他微微出神的时候,那人忽然唤道。
「…少主有何吩咐?」
「七弦…还没有醒过来吗?」
「…是的。」璟非冲疑片刻,道,「大夫说他并没有异状,却长眠不醒,像是…」
「中了蛊。」
璟非一愣,道:「少主怎知…」
七月少渊抬起眼眸,淡淡道:「别忘了,我也算是个大夫。」 说罢他转头看着窗外秋叶萧瑟,许久没说话。
「墨尘…还是没有消息?」
他背过身去,单手负背,声音很平稳,似乎没有什么波澜。
「是。」璟非带了一丝异色,声音依旧冷冰冰的,「需要属下加派人手去找吗?」
七月少渊摇首,忽然露出一丝微笑,道「不必去找他了,无双堡的人最近需少在江湖上走动。他没事,我可以感觉到的。」
「……」
其实,涵墨尘所想他也能猜到。
从璟非那里得知涵墨尘那时候是安然无恙的,而却没有马上回到无双堡,他就明白了。
无双堡现在就像一个在众人眼皮下的大监狱,一举一动都会惹来他人闲话。与其呆在这里,倒不如隐藏在人群中,伺机打探…
七月少渊浅浅一勾嘴角,这不是他自己的一贯作风么…
墨尘,只有你,可以让我如此信任…
窗外一片竹林,枝干挺拔如初。
秋风瑟瑟,枝叶颤动。
七月少渊回过身来,道:「那个大少爷,怎么样了?」
「…在藏锋阁。」
「哦?」他轻轻笑起来,「基本功还没学好就急着挑武器了么…真是…有够乱来的。」
「要阻止吗?」
「不,当然不。」七月少渊向门外走去,笑道,「雏鸟…总是要学着做老鹰的…」
璟非跟出一步,游疑道:「少主…为何对他真么好…」
「好?我真还不知道,这样是不是对他好…」七月少渊走了几步又停下,道,「好好保护他,那位曾经的少爷可是证明我的清白的有力证人。」
「……是。」
璟非望着他走向藏锋阁的背影,心中默默想着,仅仅因为这个么…
藏锋阁正是无双堡的兵器库。阁内珍藏各式各样珍奇利器无数,因而名曰藏锋。
七月少渊到的时候,正好瞧见司徒谦君凝神望着中间一件高放在镂空架上的利刃。
那是两柄双剑,手柄在中间,外围锋刃一圈青蓝色的光晕分外耀目,轻巧锐利,精铁淬刃,正是双剑之王,回雪落青剑。
他倒有眼光,不过,有没有资格成为它的主人呢…
七月少渊黑眸微眯,忽然提气一跃而起,眨眼向他飞掠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