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血案
四周死气沉沉,寂静一片。
刚才热闹繁盛的司徒府,不到半日竟已变成一座死城!
屍横遍野,血迹模糊,殷红的颜色,还温热着,粘稠着,流淌着…
鲜花染上血色,绿树阴沉幽碧。
七月少渊一路翻找过去,每每翻过一具屍体,他都神经紧绷着,生怕看到一张熟悉的脸。
前一世见过太多生命在眼前消失,但不代表他就是麻木的,即使现在依然感觉沉痛。
一张张陌生而又充满恐惧的脸晃过眼前,没有涵墨尘的…
他暗暗舒一口气,却又更加焦虑。
很快转进屋子。房里狼借凌乱,简直像被洗劫过一样。
青年失神的跌坐在地上,怀中似乎抱着一人。
宝蓝色衫子沾满了血,那样爱看干净的人却看也不看一眼。
七月少渊心中一跳,飞掠而去,司徒谦君怀中血肉模糊的人,正是司徒振。
旁边,紧紧相挨着的,是司徒夫人,倒在桌脚边的则是老祖宗,额角上裂开了口,血已然凝固了,怕是自己撞上桌脚寻死的。
手无寸铁的人,虽然往往是灾难最大的牺牲品,但是,却不一定是弱者。
七月少渊微微启口,却无法说什么话来安慰他。因为他无法否认有那么一刻,心中长长舒的心和侥幸的喜悦——幸好死的人不是墨尘…
他知道这样想太过自私,但是,对不相干的人亦怀有同等悲悯,世间谁能做到?
司徒谦君紧紧抱着他的父亲,带血的手颤抖着抚着苍老的脸庞,他的眼睛睁大突出,充满了恐惧和惊愕的神色。
司徒谦君血红着双眼,咬着嘴唇,既没有哭喊,也没有疯狂。
他呆呆而沉默着,缓缓覆上父亲的眼睛,想要帮他闭起来,却没有想到,眼皮已经僵硬了。
死不瞑目么…
司徒谦君突然低下头来,怔怔道:「爹…孩儿又晚归了,您打我罢…起来打我啊!求…求您…起来啊…爹…娘…」
七月少渊沉默看着他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始终不见流出来。
谁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
良久才道:「司徒公子,节哀…」
司徒谦君蓦然一震,猛地推开他,吼道:「混蛋!都是因为你!假好心做什么?!」
「……」
「你一来,爹就变得很奇怪…这场祸事,你敢说跟你没有干系吗?!啊?!」
司徒谦君一下找到发泄对象,全力推打他,一腔悲愤怒火全数泼出来:「我司徒家,一百三十多条性命…说不定…说不定爹就是被你害死的!」
「你说够了没有!」七月少渊皱起长眉,一手推开他,一字一顿凌厉道,「我七月少渊自认不是君子,却更不是小人,此事绝非我所为!你自己用脑子想想!」
司徒谦君跌坐在地上,一字不发。
刚刚说的也不过是一种发泄,一种气话,他当然知道不可能是七月少渊,刚才一直跟自己在一起的不就是他?
但是,人在极度悲伤的时候,总是需要一种寄托的,仇恨和报复不失为一种寄托…
「…那会是谁…」司徒谦君眼神一凛,两膝重重跪在亲人面前,沉声道,「我司徒谦君在此立誓,有生之年,誓要报仇!!否则…让我孤老一生,不得好死!」
七月少渊默然摇头,淡淡叹息。
司徒谦君开始到处撕扯干净的纱帘,可是四处都是血,哪里还有没被玷污的呢?
「别再找了。」七月少渊脱下自己的外衫盖在逝者的身上,玄色终於盖住了那双怒睁得眼。他慢慢道:「你想报仇?」
「当然!」
「找谁报?如何报?你想过没有?」
「……」司徒谦君一愣,是啊,谈何容易…
他蓦然拉住七月少渊的袖子,道:「你有办法,是不是?!帮我!什么报酬都可以!」
「……」七月少渊看着他,只是摇头。
「帮我!」司徒谦君一瞬间的绝望,忽然双膝一软跪了下去——他知道,除了七月少渊,他已无人可求!
七月少渊一挑眉,抬腿一勾,将人拉起来:「想跪我?我还没答应呢…」
「你到底要怎样?!」他的眼睛已失去了往日的灵动,只剩下一潭死水,泛起焦急而绝望的涟漪。
七月少渊淡淡望着他的眼睛,终於道:「要报仇,你从今天起就不再是司徒家唯一幸免的大少爷,否则…难保你的周全,从此以后,再也没有司徒谦君这个人,这样,你也愿意?」
司徒谦君定定的点头:「…教我武功!」
长长的幽深的密道,七弯八拐,最后是一间宽敞而华贵的大房,高高的垂帘垂下,帘后是一座精雕的黄金椅榻,名贵的地毯直通紧闭的大门,此外空无一物。
「刚才我们来过这里…」
「哦?」涵墨尘看他也不愿多说的样子,也没问下去。
璟非把七弦放下来,涵墨尘摸索着墙壁——暗门从里打不开,这里绝对有出口!
大门是对开的石门,两边浮雕着奇怪的纹案,中间刚好拼起一个算盘模样。石门分外厚重,无法撼动。
璟非敲打了一圈墙壁,没有丝毫异样。
涵墨尘突然想起书房里的算盘屏风,沉下心来,运气推动石门上的算珠,摆到同样的的位置——依然毫无变化。
到底是怎么样的…
涵墨尘皱着眉,细细回想刚才喽过的每一个细节…
璟非盯着那算珠,忽然出声道:「那是入口,这是出口,试试倒过来…」
涵墨尘心中一动,转某看了看璟非冷冰冰的脸,思忖片刻,到底照做了。
「轰轰…」
动了!
石门一下打开,露出一段石阶通往地上。
几人心中一喜,璟非背了七弦,三人立马离开了。
他们出来的地方是花园中一处假山,怪石嶙峋,完美的挡住了石阶。
绕过花园,一股血腥味奔涌而来。
涵墨尘心中猛震,几步奔去。
看到院中景象,绕是他和璟非,也惊愣的说不出一句话。
这满地的屍体…
他们从密道中出来,最多也不过几个时辰功夫…
怎么会如此?!好毒的手!好狠的心!
涵墨尘紧紧握着拳。
——少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