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奇怪的是,周围的石壁上的坚冰,却没有丝毫融化。
「那床…究竟是什么宝贝?」舞怀袖眼也不眨地盯着。
秦舒桓摇头,他也从未见过。
「你们两个,」重桦闭上眼睛道,「为我护法。以七月公子的情况,恐怕…」
舞怀袖一下跳起来道:「恐怕?怎么样?!没救吗?这个看起来这么厉害的床竟然只是虚有其表?!」
重桦额上冒青筋,道:「我还没说完…恐怕需一日才回渐有好转!」
靠!本小姐××你个大喘气的!
舞怀袖气鼓鼓的坐下,心里磨牙。
重桦扶七月少渊盘腿坐起,手掌转而贴到他背上,以玉床之灼阳之气抵御他身体侵蚀的寒气。
真气在他体内运行一周,重桦暗暗诧异,当初在神剑殿他的功力几乎不可感知,然而却浑厚至此,果真是练的《凌剑玉诀》么…
若非他修炼半百年月的功力,几乎都快压不知他体内乱窜的真气。
这男人还是天生的空心骨,真是跟骨奇佳,只可惜这身子骨…
若换作普通人,根本就活不过二十。他是怎么办到的…
重桦心中叹息,竟然还是故人的徒子徒孙,这是天意么…
几十年前,那个被传说为天下第一剑圣之人,便是当年天池峰既定的峰主,自创《凌剑玉诀》,武功深不可测,却因为行为乖张,桀骜不驯,最后竟被逐出天池峰一派,最终不得所终。
原来《凌剑玉诀》竟没有失传…
洞外,远远走来一身形颀长的灰衣人。一名弟子拦下道:「二师兄,师父吩咐,不可进去。」
涵墨尘望一眼洞内,微微颔首。
他负了袖子,眼光直望进洞穴,道:「那我就在这里等。」
「二师兄…」
半晌,一袭黑影走近。
「璟非?」涵墨尘心中暗诧,「有何事?」
那人依旧面无表情,用近乎冰冷的声音道:「涵公子,可否借一步说话?」
「…好。」
两人走到湖边,莲湖微微抖出波纹。似又有雪籽飘落,渐渐化在湖里。
璟非侧过脸来直视他墨黑的眼睛,道:「可否请你离开少主。」
「!」
「你对少主而言,没有好处。」
涵墨尘一愣,又微微笑了:「你觉得你这么说我就会乖乖离开他吗?」
璟非盯着他:「你…」
涵墨尘忽然叹了一口气,苦笑道:「不过你说的没错…」他转身走了两步,又停下,淡淡道,「我会离开他的,但是,不是因为你。」
「……」璟非一个人愣在那里,不知在想什么。
众人几乎在这里站了一整天,只有那几名弟子轮换过班。
到了晚上,雪落尘源分外的冷,涵墨尘一步都没有离开,他坐在从前打坐的莲花台上,手中轻抚着青溟剑上的剑穗——那根朱红的,原来是竹月彩灯的丝绦流苏。
他想到那天在纷纷扰扰的人群中相遇,想到那首词,想到那两个孩子,想到那两盏灯。
众里寻他千百度。
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涵墨尘抬头,看见七月少渊勾了勾嘴角,用口型无声道,咦,你也在这里吗?
他淡淡笑回道,啧,好像是的。
「难得浪漫一回,你也太没情趣了。」
「并非涵某无情趣,只是一个不小心和别人拿了个一样的,岂非要人家同我这个道士好?」
「若拿了同我的一样的是你,我倒不介意…」
涵墨尘仰头,微微合上眼睛,哈,他怎么那么笨呢…
洞口那边似乎有弟子在叫他去用膳。
他依旧闭着眼,手指按在唇上,孩童般做着噤声的动作,让我在听一会儿,一会就好…
「那我就借花献佛,送你一样不要钱的。」
「你让我一个大男人,成天背着柄挂着红线的剑到处跑,成何体统,成何体统…
「哦?那涵兄这是要厚道的回去同你的小师弟‘鹊桥相会’?」
「非也非也,我是说打扰人家‘鹊桥相会’那才是真的不厚道。」
「那么道士,你可会测字解卦?」
「虽然我不会算命,不过,说说看也无妨。」
「‘友’字出头,自应危难相助,重在一‘知’字,‘知己’的‘知’。
「相识相知是友…那么相许呢?」
「相许…重在一‘情’字,情生相思,相思生病,不是‘知’,而是‘痴’,‘痴情’的‘痴’。」
涵墨尘苦笑着,心中酸涩,难以言说,他一下将头栽进水帘之中,雪水冰冷刺骨,他却似乎感觉不到。
洞中忽然传来动静,看样子似乎就要出来了。他望着洞穴的方向,心中忐忑着,终於长长一叹,转身离开了。
「二师兄,你要去哪儿——噫?怎么头都湿了?」
涵墨尘垂眼淡淡摇首,又笑笑道:「闲来无事,去洗了把脸…」他笑着拍拍那人肩膀,摇摇晃晃走了。
莲花座上,一条滑落的朱红剑穗被水帘冲走,飘进了湖中,浮萍一般,不知飘向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