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挽救
狭小的密道忽然变得宽阔起来,眼前竟是一方圆形的密室,墙壁依然是坚冰,但触上去却并不怎么寒冷。正中央是一块圆形的石台,正确说来,似乎是一张石床,床上一块通透的淡蓝色冰玉,冒着丝丝寒气。
两人甫一走近,连涵墨尘都觉得酷寒万分,难以抵御,更别说七月少渊了。
涵墨尘想起曾听师父说过,祖师当年练功之时,用的是一块千年古玉,神奇鬼妙,可以助人阴阳调和,内功大增,甚至起死回生…
难道说就是这块?
只可惜,它再厉害,对於天生畏寒的七月少渊却只能雪上加霜。
涵墨尘搀着他,绕到玉床后面,按着墙壁摸了一圈,竟然没路了!
他心中焦急,忽然手臂一沉,七月少渊已完全没了意识。
「少渊!醒醒!」冰冷的指尖搭上对方腕脉…无论他怎么捏,脉搏已经完全感觉不到了……
他仿佛整个人都被冰封住一样,浑身都结了一层霜。
「少渊!少渊…」涵墨尘摁拄他的腹部,不停传真气过去,希冀吊住他的一口气,结果却也只是徒劳。他的手微颤地抚上左胸……
还有心跳!虽然微弱,但也总比没有好…
涵墨尘伸手紧紧将人抱在怀里,下巴轻轻摩挲着那人冰冷的额,只可惜,他已没有体温再给那人取暖了。他甚至想,如果这时候有人能给他一个煖炉,他就是跟人跪下,也没有什么…
片刻,涵墨尘放开他,拾起青溟剑,向墙壁走去。
他心中飞快的盘算着,既然来路仅只一条,而且那路不可能出去,那么就一定有出路。
他缓缓转动青溟,内力疾催,体内真气翻涌几乎控制不住,嘴角渐渐渗出血来。
蓦然银光大盛,青溟发出阵阵吟啸,「铮铮」巨响瞬间插入冰壁之中——顿时洞穴剧晃,冰壁裂开,碎冰辟辟啪啪砸下来…
他转身护住七月少渊,忽瞥见洞中出现一丝光亮——一声惊呼从洞外传出!
涵墨尘隐隐约约见有人来,紧绷的弦一下放松,哇的一下吐出一口血来,昏迷之前只迷迷糊糊说了两字:救他…
三日后。
天气转晴,皓雪初霁,长空万里浮云散,山岚雾霭染霞,倒映山峰上白皑皑的一片,很是灿烂。
天池峰上,有弟子正打扫着四处的积雪。主殿往东,便是各弟子的宿房。
在峰上,最常见的花草便是雪莲,一朵一朵,婷婷卧在雪池中,姣好的姿容,纯白的莲瓣,冰清玉骨,香气幽然。
很暖的房间,木桌木椅雕刻倒也精美,桌后是大排的书柜,收藏极丰富,另一边则放置着剑匣,剑鞘等等。
木床旁边放着三四个汤婆,腾腾冒着热气。
七月少渊昏迷了三天依旧没醒。
他躺在床上,额角冒着冷汗,依旧昏迷着,脸色苍白清晰可见青筋。
他隐约间感到脸上有温暖的触感,一直到唇上,又立刻消失了,仿佛只是幻觉。似又听见脚步声越走越远。
又过了片刻,一红衣少女「蹬蹬」跑进房间,忽然又停下,轻声道:「涵大哥…为什么那老道…不,重桦峰主不肯救阿七?阿七帮了他们这么多,还自己差点搭上一条命!凭什么…」
男子无言以对。
少女几乎抽噎起来:「天池峰上上下下的毒也解了,还不是因为无双堡的帮忙…现在,就不肯施以援手么…」
「不是的…」男子声音低沉:「…放心,我会说服师父的…」
「他不是将你骂出来了…怎么…」
「……我自有办法。」男子忽然住口,微弯了腰,轻咳了几声。
「涵大哥,你怎么了?伤还没好是不是?」
男子摇首,拭了嘴角,轻声道:「我无大碍。」
他回首凝视那间屋子,久久,转身离去。山上的风依旧凛冽,银灰的衣衫被风吹得紧贴在他削瘦的脊背上,衣摆在风中咧咧。
涵墨尘背影笔直如他腰间青溟剑,他一直走下去,不曾停下,亦不曾回头。
仿佛踏出这一步便永不能回首。
少女呆呆的望着,那人挺拔的背影变得越来越小,最终只剩一袭影子,眨眼远去了。
不知道为何,她觉得那背影,说不出的寂寞,又有道不明的坚强。看得让人,几乎忍不住想要滚下泪来。
又过了整整一天,傍晚的时候,重桦峰主竟然带着几名弟子,亲自前来为七月少渊疗伤。
少女听说要将人带走,立即急道:「山上那么冷,要带阿七去哪儿?!」
重桦望了昏迷之人一眼,道:「雪落尘源。」
「什么?!」
正如涵墨尘所说,『雪落尘源』终年积雪不化,美的更胜人间仙境。白皑皑的银雪覆盖着,寂静寥落,入眼皆是纯白晶莹一片。一片莲湖聚在冰雪之上,睡莲长卧,菡萏飘浮。湖面有数座圆形石踏,一直通向水帘落下的寒潭尽头。
那里有座巨大的莲花座台,正是涵墨尘从前常常来修行之处。而今他们知道,座台后的水帘洞亦是密道的唯一出口。
重桦吩咐其余弟子守在洞外,自己和长徒秦舒桓一道即可。
舞怀袖吵着非进去不可,众人无法,七弦和璟非只得同其余九影守在外面。
几人带着七月少渊就从那里进入,重回密道。
舞怀袖抱着肩膀道:「这里这么冷,阿七哪里受得了,还说救人…」
秦舒桓望她一眼,道:「师父这么做总有他的道理,能救少渊总是好事,你就少抱怨,啊。」
重桦道:「舒桓,别多嘴。」
「啊,是,师父。」他撇撇嘴,朝舞怀袖耸耸肩。
洞内依旧寒冷异常,尤其等到进入那方放着那张千年寒玉的圆形密室时,舞怀袖简直快冻僵了。
然而重桦竟将人就这么放在石床上。
「喂!老道!你要杀了阿七啊!」
秦舒桓眼急手快拉住她,道:「不会的,你且看师父怎么做。」
重桦看也不看他们一眼,玄袖一挥,两掌按在石床上,忽然间,冰蓝色的寒玉渐渐变成橙红,慢慢转为火红,丝丝冒着的寒气竟已变成滚烫的热气。
旁边呆掉的两人额上已经热得开始冒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