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2 / 2)

梦里,他似乎又回到原来的世界,充斥着死亡与罪恶,背叛与决裂。黑暗中,他想起曾经在最痛恨的毒品走私组织里整整呆的三年,然后,他将其在亚洲的据点一个一个挑的一个不剩。

他以为他胜了。然而,却在最后的最后,真正的主犯只找了个替身就不了了之。

一夕之间,所有的努力和苦泪付水东流。暴怒,愤慨,依然无可奈何,他才意识到自己的天真。

再后来,又辗转国际军火走私,国际恐怖组织…

他游离在正道与罪恶的边缘,为人不耻,为人不解。他迷惘,挣扎,到最后的麻木。满眼都是戳疮与丑恶,虚情与假意……

当他遇到那盏神灯的时候,几乎是毫不犹豫的。

在那个世界,他生无所恋。

一袭灰影忽然跌进他的眼中,那人有着道骨仙风,凌云气节,有道亦有义。

「…繁华红尘,总会有让人留恋的东西,追名逐利,霸业抱负,情爱恩仇…总会有罢?」

留恋的…会是什么呢?

权势,爱情…

也许,两样他都应该去试着得到…

隐隐约约,耳边忽然有刻意压下的呼吸声。以七月少渊的警觉,竟然等人近在咫尺了才发现?!

凤目突然张开,那人猝不及防一顿。

璟非颀长的身影僵在桌边,手中提着一张薄毯。

他立即退开两步,垂首低声道:「少主…还是回床上歇息罢。」

七月少渊一个眨眼,黑影立即消失无踪了。他望着书桌上兰花瓷瓶旁叠好的薄毯,眼尾弯起一抹深意。

翌日清晨,原来晴和的天空却飘起点点细雨,才暖些的天气又冷下来。

七月少渊醒的极早。原本他的梳洗穿戴都是有璟非一手负责,但是今日,他却没有唤他。

两指按住书桌上的白底兰花瓷瓶,微微一转,「喀喳」一声,壁上字画滑落,露出藏剑的暗格。七月少渊将穹渊剑取出,轻轻抆拭着剑身。

七月少渊挑眉,淡淡啧道:「…终於到了要用你的一天…」

凑近一嗅,指尖似乎残留着一丝麝香,似乎是屋子里安神烟的味道…

他刚刚将剑系在腰间,外边传来璟非扣门的声音。

黑衣劲装恭恭敬敬半跪在地,声音低沉而不带波澜:「属下恳请…」

「你也想去?」七月少渊淡淡看着他,很显然,这个请求是他预料之中。

璟非一愣,随即干脆点头。

「好罢,你就暗中跟着罢。」

实在惊讶於他的同意,璟非有些反应不过来。

「愣着干什么,准备走了。」七月少渊好笑道。反正就是他说不,这个男人也会跟着罢,倒不如就让他在自己眼皮底下…

「奇怪,怀袖居然没吵着要一起走…」七月少渊摇着头,悠悠朝正厅走去。哪知才走到门口,他就发现自己果然是太天真了…

屋子里头飘来清脆而甜腻的声音,不是舞怀袖还有谁?

「…人家天天闷在阁里都快发霉了,涵大哥,你就带我去嘛,怀袖保证不惹事!」

「……这个,此行恐怕危险…」

「没关系,我会给你们煮饭洗衣服!」这两件事貌似没什么关系罢…

「呃…不敢劳烦姑娘…」

「劳烦我吧劳烦我吧!」

默——

「舞大小姐,你当我们是去玩呐?」七月少渊忍笑踏进屋子。

舞怀袖翻个白眼,不理他。继续摇着涵墨尘的袖子,搞得「不近女色」的灰衣道士一个头两个大。

涵墨尘劝道:「怀袖姑娘,我们真有要事要办,不如改日涵某再邀姑娘上峰游玩?」

「……哇呜呜呜!欺负人!就是嫌我碍手碍脚嘛!呜呜呜——」舞怀袖忽然大哭起来,背过身蹲在地上,两肩一耸一耸的,伤心极了。

「涵某决无此意,姑娘误会了,莫要哭了…」涵墨尘抚着挂满黑线的额,轻声安抚道。

「…那你带人家去!」

「这…」

「哇呜呜呜——果然是这样!」

「……」

七月少渊正欲去堵住涵墨尘的嘴,可是很显然,他是来不及了。

「好好,我带你去就是了。」

果然心软了…舞怀袖默默在心里比了个阿七教她的「V」字……

「怀袖就知道涵大哥最好了!」舞怀袖喜滋滋地蹦达过来蹦达过去,哪里有一点才哭过的样?

七月少渊摇首叹道:「墨尘呐墨尘,你可知道‘对女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涵墨尘默然,道,「那是你杜撰的罢…」

两人都很有默契的绝口不提昨夜之事,好像那从来不曾发生过。

说话间,一袂紫衣飘然现在门口。

「御阁主。」

御流云似笑非笑看着几人打闹,道:「昨晚可还尽兴?」

闻言,涵墨尘和七月少渊皆是一顿,七月少渊望着他,后者只是淡淡微笑颔首。舞怀袖和叶君反应更大,几乎又吵起来。

几人向御流云告辞,末了,他别有意味地向涵墨尘轻笑道:「嗯…看来涵公子跟少渊交情颇深?」

涵墨尘淡淡道:「我们确是好友。」

好友…

七月少渊移开目光,垂首苦笑。

「哦?」御流云挑眉笑道,「……若少渊日后欺负了你,只管来找我!」那人紫袖一拂,大笑着转身离去。

「……」

「……」

这一路上,恐怕都不会寂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