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露宿
林间夜色清冷,黑幕中高悬的月亮缺了小半,却依旧光华明亮。薄云淡去,露出一两点稀星。
漆黑的夜里,有两双幽幽的黑眸,放着异样而深邃的光芒。
与之相对,另一边也有一双黑眼睛,滴溜溜地转,透着丝丝警戒和敌意。
忽而一丝微风拂过,空气中弥漫着难以察觉的肃杀。
那双黑眼睛的主人按捺不住,突然发出一声怒吼,似乎警示着什么——
「咯咯嗒!咯咯嗒!咯咯咯咯,嗒嗒嗒!——」
它是一只山鸡。
公子七微笑着望着沐子瑄,道:「沐兄,你是要骑着这只鸡到剑池?」
沐子瑄也回以微笑,道:「七兄不必担心,适才在下路过一条小溪,待会儿在下一定弄只乌龟来送七兄去。」
「……乌龟就不必了,多谢沐兄好意,在下心领了。」
「呵呵,不必客气。」
又是一声「咯咯嗒」的叫声,原来那只山鸡瞅准机会撒开丫子就跑了。
「沐兄,快追,你的坐骑跑了!」
「……」
总算结束了毫无油烟的对话,两人终於开始狼狈为奸,哦不,并肩作战,为人生的终极目标——食物而奋斗。
片刻过后,那只被拔光了毛的裸体山鸡正绑在树枝上作垂死挣扎。
「七兄,你这是干什么?」沐子瑄见公子七先在自己身上摸来找去,又欲跑来摸他,急忙退一步道。
「火折子。」
「生火?你早说嘛。」沐子瑄捡起两根干木,叠在一起,指尖使力,看似轻巧的一抆,「丝——」一声焰黄的火苗立即窜了起来。
随后,架起烤架就准备烧那只可怜的「坐骑」。
「等等,内脏还未取出来。」
内脏……
瞧了瞧那只半死不死的山鸡,从未干过这种脏事的沐大少不由陷入天人交战…
忽然手上的鸡不见了,让他差点以为自己眼花了。
抬首却见公子七十分麻俐地在鸡颈近头处割断了喉管,放血,割孔,取脏,斩脚……
沐子瑄抬了抬眉,眯着眼睛望着他道:「没想到公子大少爷还会干这个?」
公子七手中不停,背着他的双目,眸光微闪。终於忍不住问了吗?
他却回过头来,万分真诚的笑道:「要不沐兄也来试试?挺好玩的。」
沐子瑄连忙退避三舍,摇首道:「君子远庖厨,七兄自己玩就好了……」
一切准备妥当,公子七将山鸡架在火上烤。随后寻了些软草铺在篝火上风处的一块大石旁边,懒懒地靠上去道:「夜里山路不好走,就在这儿将就一晚罢…对了,鸡烤好了叫我。」
沐子瑄推了推他,道:「喂,那我睡哪儿啊?」
公子七侧了侧身,眼皮也懒得掀,低声道:「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眼眸微动,沐子瑄捱过去道:「七兄,在下有一事不明,不知方便问否?」
公子七倦怠的嗯了一声。
「七兄…上剑池不知所为何事?」
公子七微微睁开眼,反问道:「沐兄又去做什么?」
「剑池盛会自然是比武论剑。」
「哦?沐兄的兵器不是扇子吗?」
沐子瑄微笑道:「七兄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剑乃兵器之宗,是以‘论剑’只是一个概指,并非仅限於剑…不过,若论剑术,在下不才,略懂皮毛罢了。」
「剑…上次在客栈,有人说那个…穹渊剑在天池峰,依沐兄看,他们这次真的会来吗?」公子七似被勾起了兴致,睁开眼睛问道。
沐子瑄忽而望了他一眼,嘴角一勾,银亮的月光仿佛醉在那两点酒涡之中。
「无论穹渊剑是否在那,他们都会派人来。」
「这是为何?」
「若当真在,自然要探听探听各大门派的虚实,若发生冲突,也好知己知彼。」
「……若不在呢?」
「不在……那么为了查出这谣言的缘由就更应该来了。」
「那剑……不是他族之物吗?」
沐子瑄轻轻笑出声:「呵呵,如果族人无能力保护自己之物,自然应该能者居之。」
「……」公子七若有所思地望了他一眼,忽道,「那么沐兄呢?也想‘能者居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