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夜袭
是夜,忽来倒春寒。才暖一点的天气又变冷了。寒风凛冽,刮得窗外的梧桐「唆唆」作响。
公子七窝在被窝里睡得正香,一抹黑影忽悄然移近床边,俯身缓缓挨近…愈来愈近…
黑暗中,一双狭长的凤目忽然睁开。
黑影一愣,立时飞身上床,捂住了他正欲张开的嘴。
「嘘——是我。」沐子瑄压低的声音,沉沉响在公子七耳边。
公子七掰开他的手,挑眉睨他一眼,低声道:「原来沐兄有这样的癖好,喜欢半夜爬男人的床?」
虽说早就知道这个玄国在婚恋嫁娶之事上是「男女平等」的,但也不至於这么开放罢…
沐子瑄差点一口水呛在喉咙管里,忍着没咳出声:「你小声点!我房外有埋伏,我才来这瞧瞧…屏气,仔细听动静…」
呼吸声渐渐平静,窗外寒风呼啸清晰可闻,房顶回廊上依稀传来轻轻的脚步声。
越是入夜,越是寒冷。沐子瑄自幼习武,裹在棉被里,还捂出一身薄汗。公子七却天生怕冷,不由向里缩了缩,这窄窄的床,一「缩」就贴上了。公子七正巧回头,身后之人一张俊脸近在咫尺,差点没碰上鼻子。
两人都愣了一下,又非常有默契的一起转开了头。
诡异的沉默。
「你…可知道埋伏的人是谁?」公子七先一步打破沉默,低声问道。
「…应该是傍晚那个凌鹫派的护法前来报复…」
「沐兄武功不是很厉害吗?怎么摆不平了?」
「对方人很多,摸不清底细,何况你又…又睡在隔壁,怎么打的开?」
「哦?」黑暗中,公子七微笑起来,「这么说,沐兄是专程来保护在下?」
「……」沐子瑄顿了一顿,才道,「我既答应过送你上剑池,就一定会做到。」
「…沐兄是在提醒我不忘当玉之事吗?」
「……知道就好。」
公子七不置可否,小小的床榻又重新陷入沉默。
他干脆闭上双眼,闭目养神。
沐子瑄微微侧了身,视线不由停在公子七脸上,淡淡的晕着银亮的月光,仿佛狡黠背后沉淀的睿智。
他从不提起他的身份,看修养应该是个富家公子,但却又不似一般纨裤子弟的高傲和浅薄。明明不像武林中人,却有对近在眼前的打打杀杀毫不胆怯。
真的有些好奇了…这个如此有趣的男人究竟是个什么人物…
屋顶上的瓦片忽然轻轻一动,公子七也听到了,刚一睁眼,腰上蓦然被一股大力拦腰捞下了床。
霎时间,一柄长刀猛然刺下房顶,「霍」的插在床褥上!
「来了!你自己先跑!」沐子瑄回手挥出竹扇,回旋间,放倒了两个欺近的黑影。
公子七外衣也没来得及披,冷得心中暗骂…让他先跑?他能跑哪儿去?自己惹得事还得连累他?
走廊上都是脚步声,似乎来了不下数十个,根本出不去。
「窗子!」沐子瑄一把拉过他直接踹开窗就跳了出去……
幸而才三楼,不算太高。却哪知跳楼跳到一半,沐子瑄忽瞥见一处窗户半掩着,不假思索将人一把推了进去,自己则直接跃下一楼,引了一大群人,眨眼不见了。
公子七猜他大概是好意,但是…
有没有搞错啊……
他无奈地拍拍身上的灰,将一身狼狈熟视无睹,微笑着朝房间的主人道:「这么有缘,咱们又见面了,涵兄。」
那坐在椅上的素衣人亦回以微笑道:「衣衫不整,突然破窗而入别人卧房,还能笑的出来的,恐怕只有七兄你了。」他倒了两杯热茶,一杯自己抿了一口。
公子七自觉的捧起另一杯,暖着冰凉的手,笑道:「被人衣衫不整,突然破窗而入卧房,还能气定神闲喝茶的恐怕也只有涵兄了。」
突然,「哗」的一声,大门被重重踢开,立时涌进来七八个黑衣人堵死在门口。
公子七心中隐隐奇怪,若是只为出傍晚一口气,这么大费周章地来找他作甚?难道这些凌鹫派的还有别的目的?
「今晚还真热闹,几位深夜造访,不知有何贵干?」涵墨尘放下手中茶杯,蹙眉道。
来人理也不理会涵墨尘,眼光在公子七身上扫了片刻, 清叱一声,就要围上来。
本来别人的闲事,涵墨尘并不愿多管,但他也万万不容这些人在他眼前伤一个手无寸铁之人。当即长袖一甩,将冲在前面的两人挡了开去。
为首之人一愣,随即怒道:「你少管闲事!莫要与我凌鹫派为敌!」
公子七有些惊讶地看了涵墨尘一眼,又转而道:「在下与你凌鹫派无仇无怨,兄台是不是找错人了?」
「哼!无仇无怨又怎样?毋需多言!上!」
为首的黑衣人率先冲过去,举掌便要朝公子七劈去!
忽然,似天外飞来一抹暗光,「唰唰」几下竟缠在右手臂上,僵在空中,怎样使劲也动不了分毫。
什么东西?!
有点眼熟,似是一截布料,黑黑的,长长的,另一端正夹在那素衣人两只修指之间…
怎么好像是…腰带…
望着黑衣人快要瞪掉出来的双目,涵墨尘好心解释道:「不是我的,是你的。」
这个解释更让人吐血…
下意识低头看,忽然缠在右手上的腰带松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啪」的一声呼到脸上!
「哎哟!」妈的……这下真的吐血了…
众人皆是一呆,直到领头栽倒在地,方才如梦初醒的冲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