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难呆呆的看着独孤漱玉时而兴奋,时而激动,时而庄严的表情,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有人被绑架后会是这个样子的吗?独孤漱玉看着他石化成雕像的样子,忽然像想起什么似的道歉道:「哦,对不起对不起啊,我一时太过兴奋,竟忘记了你可能根本不懂辣椒水,老虎钳这一类的近代刑具,不过没关系,我会细细的讲解给你听的啊。首先我们来说说辣椒水……」
一个时辰后,车里传出一声凄惨的大叫,然后赶车的仆人便看到他们山寨里的大当家的抱头鼠窜的爬了出来,一边大声道:「受不了了,我受不了了。你……」他指着车夫,命令道:「去给我进里面看着他,不许他跑了。否则我饶不了你。」
车夫呆呆的望着即使戴着面具也能感觉到那份气急败坏的大当家的,他不敢违抗命令,可是想来想去,有一个问题还是要问清楚的。
「大当家的,那这车,这车谁来赶啊?」车夫小心的问着,开玩笑,这可是在山区,一旦没人赶车,很容易翻的。
「我来赶。」何难一把夺过车夫的鞭子,声音总算恢复了正常的冰冷:「你,进去给我看着人质。」
「是是是。」车夫眉开眼笑的道,转身进了车里,心里还嘀咕:大当家的八成是坐腻味了,想换点环境,尝尝赶车的新滋味,我乐得进来歇歇呢。谁知以后还有没有这样的机会。
「这位大哥,你是刚才那位大哥派过来继续学习的吧?」旁边的人质很兴奋的问。车夫瞅了他一眼,心道:「死到临头怎么还这么高兴?旋即又有些同情起来,唉,多可爱的一个孩子,竟然被生生的吓疯了。可怜可怜。
「这位大哥,既然又派了你来学习,那你可要认真听讲,别等刚才那位大哥问到你的时候,一问三不知,太丢我这老师的脸了。不过你放心好了,我会讲的很仔细的,一定讲到让你铭心刻骨为止。嗯,刚才一个时辰里,我已经讲完了辣椒水的制作过程,下面我们来说说它的用途……」
半个时辰后,何难毫不意外的听到了车夫比自己更加凄惨的叫声,接着看到他也连滚带爬的窜了出来,一把拽住赶车的鞭子,哭着道:「大当家的,俺怎么能让你做这种粗重的活计呢?还是俺来做吧。」
「不用,不用,难为你成年到头的辛苦,今儿让我来替你干点,你就好好进去享享福吧。」何难假惺惺的说着。从来没想到坐在车外竟是这么的幸福啊,呼啸的山风让车里的声音一点儿都传不出来,除了那声惨叫。
「不,大当家的,让你在外面赶车,俺就在里头坐着,心也不安那。」车夫又挤出几滴泪水,企图能打动何难。
「咳咳咳」咳了两声,何难忽然将头凑近车夫,压低了声音道:「你老实告诉我,辣椒水这个讲没讲完?」
车夫长长叹了一声,抆抆眼泪道:「要是讲完了,俺还用得着叫的那么惨吗?连用途还没讲完呢。」
「什么?」何难惊叫一声道:「用途还没讲完?辣椒水不就那么几个用途吗?他能编出什么花来?讲了这半个时辰?」
车夫忽然又哭了,委屈的道:「他要只讲用途也就完了,每讲一样必定要举出许多例子来,偏偏他所说的那些例子,俺一个都听不懂。什么意什么利的方法,美国的方法,印第什么人的方法,还有很多很多奇怪的名字,大当家的,俺是真的听不懂啊。」
何难脸色发白,他怎么会不知道独孤漱玉扯起来没完的本领,就在刚才,他才亲身领教过。那小鬼也是举出了什么日本的制作方法,法国的制作方法等等之类,别说这个车夫了,就连自认博学多才的自己都听不懂,也难怪这车夫会气的哭了。
「哼哼,欺负人也没有这样欺负的。」何难狠狠的道,却说什么也下不了决心重新回到车里,倒是在后面骑马跟着的几个手下,看见这边大当家的怎么出来和车夫聊起天来,不由觉得奇怪,忙催马上来问原因。
何难和车夫就把缘由说了,那几个手下都笑道:「大哥想必是糊涂了,罗嗦有什么可怕,左右把他的嘴堵上也就完了,还怕他能说出话来不成?」
何难一怔,接着大喜道:「也是,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一层,真是被那小鬼罗嗦的糊涂了。」这边撕下自己一块衣襟,转身进了车里,不由分说将独孤漱玉的嘴巴堵上。
舒舒服服的坐在那里,他嘿嘿冷笑道:「哼,我让你再说话,有本事你再说啊,说啊,你要说的出来我就把姓倒过来写。哈哈哈……」
「真的吗?」一个陌生的声音让他的笑声嘎然而止。「谁……是谁?是谁在说话?」他左右望了望,并没有一个人影,看向独孤漱玉,嘴巴里的布团也没有任何松动的迹象。
莫非是自己的耳朵被罗嗦出毛病来了。刚这样想,就听那个陌生的声音继续道:「笨蛋,这里只有你和我,当然是我在说话了。」
何难只觉眼前一阵发黑,连声音也颤抖了,哆嗦着的手指颤巍巍的指向独孤漱玉,结结巴巴的问:「你……你是人是鬼?我不是已经把你的嘴巴堵上了吗?你……你怎么还会说出话来?」
只听那个陌生的声音格格的笑了一阵,才道:「土匪大哥,你也是走南闯北的人吧,难道竟然不知道腹语这回事吗?奇怪,我看那些武侠小说上,都有很多关於腹语的描写啊。」
腹……腹语?何难听到了自己心脏停摆的声音,这种传说中的东西竟然被他遇上了,本来他该感到很荣幸才是,但现在由这个超级罗嗦的家伙使出来。拍了拍额头,老天爷到底是在帮他还是害他啊。
「土匪大哥,你确定要听着我的腹语说话吗?可别说我没提醒你,我的腹语使用时间过长后,就会导致声音尖锐难听,你确定要听这么一个声音和你说话吗?我是没所谓了。」说到最后一句,忽然变得如厉鬼般尖锐阴森的声音,让何难激灵灵的打了个寒战。
「呵呵,还真是说变就变啊,土匪大哥,你来评价一下这个声音吧。呵呵呵!」那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一起,何难觉得整颗心似乎都被揪在了一起,连忙一把拽出独孤漱玉嘴里的毛巾,就见他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道:「土匪大哥的神经看起来也不是很坚强嘛,我以为你还能再坚持多一点时间的。」
何难彻底的认识到:比一个罗嗦的独孤漱玉更为恐怖的事绝对就是用腹语罗嗦的独孤漱玉了,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他大吼道:「听你这种声音,还不如去死。」
独孤漱玉点点头,笑道:「土匪大哥有这种认知就好了。下面,我们接着谈辣椒水的用途以及用法,还有它的效果和善后。」独孤漱玉兴致勃勃的道:「上一回我们讲到了意大利的辣椒水的用途,现在我们来讲一讲英国的……」
「老天,让我死了吧。」何难再次惨叫一声,狼狈的逃出车外,车夫一见,连忙死命握住手中的鞭子,坚定的道:「大当家的,小的说什么也不能再让你替小的赶车了。」
何难无奈,再说身为一个大当家的,老和一个车夫抢着赶车,也不是那么回事啊。忽然想起后面的兄弟。立刻喜出望外。此时也顾不得什么兄弟情义了,招手叫了三弟路景过来,故作威严道:「我在车里呆的太闷了,你去替我看着人质。」
路景掀帘子向车里望了一望,诧异道:「大哥,你怎么没有堵住他的嘴呢?」
何难额头上的青筋隐隐蹦了几下,恨恨道:「别提了,如果说他的罗嗦能把活人烦死的话,那么他的腹语简直能把死人给吓的活过来。反正你到时候就知道了。」
路景一笑道:「有没有这么厉害?听你们说的,我就不信,罗嗦还能罗嗦死人不成?我进去看看。」
待到路景的身影消失在车里,何难才感慨的道:「好兄弟,为兄谢谢你了,希望老天保佑你。」
车夫悄悄凑过头来道:「大当家的,还有这么长的路,怪闷的,要不要赌一赌?」
何难歪头看了看他,嗤笑了一声道:「你小子长进了嘛,竟然敢和赌的祖宗我玩这个,说吧,赌什么?」
车夫悄悄笑道:「就赌三当家的能坚持到什么时候。大当家的以为如何?」
何难先是一怔,继而生气道:「你出的这是什么馊主意?我的三弟正在里面替我受苦受难,你竟然在这里幸灾乐祸。」
车夫见他如此大义凛然,想想自己的做法也实在太过分了,不由惭愧的低下头去,忽见何难又凑了上来,悄声问道:「赌注是什么?」
车夫一个趔趄,险些栽下车去,抬头目瞪口呆的望着何难,却听他道:「别婆婆妈妈,快点说你赌三弟多长时间能出来?」
车夫抹去头上的冷汗,心道:大当家所讲的义气还真是与众不同啊。一边说道:「我赌三当家的怎么也能坚持半个时辰。」
何难摇摇头道:「非也,你也太小看他了,难道就和你一个水平吗?我赌他能坚持大半个时辰。」话音刚落,便听到身后一个喘着粗气的声音道:「服了服了,谁要是能在这个小鬼眼前呆上一个时辰,肯定不是人。」刚说完就看见他大哥杀人的视线飘了过来,大吼道:「死小子,你大哥就呆了一个时辰,难道我不是人吗?」
路景被打的敖呜乱叫,不住喊着大哥饶命,却听何难气狠狠的道:「没用的东西,连半个时辰都没呆上,还不如人家老刘呢。害得赌遍天下无敌手的我都被你连累的输了钱,我打死你这个没用的东西。」
又有一个不怕死的催马上来,听了事情经过,不由又好气又好笑道:「一个小鬼就让你们出尽了洋相,传出去,麒麟山的威名都被你们丢光了,让我来会会他。」说完一闪身进了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