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蟾立刻牵着马走远一点,不想受到波及,这大概也算是某种大夫的直觉。
“吃蛊的蛊,又不吃人。”藜芦一贯从容淡定,“你惊慌什么?”
伏六孤硬生生哑火,他跟藜芦之间似乎总是如此,他拿藜芦无可奈何,藜芦拿他同样无可奈何,这点火气喷出来,瞬间就在金阳下无影无踪。
他只好转过脸来,愧疚地看着秋濯雪,这本该锋芒毕露的脸上藏着忸怩不安的窘态。
藏得不太好。
秋濯雪只是微笑:“不妨事,还要向藜芦大夫道谢才是,的确帮上了不少忙。”
他倒是不怕蛊蛇,是为越迷津的事多谢。
伏六孤挠了挠头,又刮了刮脸,才无可奈何地叹气:“我本想叫你有空多来墨戎看我,现在来看,你还是少来探望我吧,你心眼虽多,但我多少有点缺心眼。”
秋濯雪不知怎么接话。
倒是藜芦接口来解释了蛊的来龙去脉,那时他们在墨戎所见的相思蛊被分离后,藜芦又再尝试,竟真的养出两对同心蛊来,不论相隔多远,一只死,另一只即刻亡命。
当日秋濯雪遇到蛊蛇时,体内蛊虫被蛊兽引动,躁动难安,破肤而出,吸附蛇身之上,两只蛊相撞,犹如两种剧毒相攻,顷刻间同归於尽。
远在墨戎的同心蛊顿时难活,藜芦因此得知他必遭大难。
他虽不急,但伏六孤却急得要命,连夜不眠不休赶路而来,才有昨日相会。
有挚友如此,夫复何求。
只可惜送君千里,终须一别,秋濯雪依依不舍,自然不肯道别。
伏六孤忍住热泪,翻身上马,马上看英雄,真是说不出的豪气干云,英姿勃发,他坦然笑道:“好了,要是再不走,今晚上就要睡荒郊野地里了,大丈夫不要做这等扭捏态,咱们后会有期!”
他虽这么说,但却自己撇过脸去,眼圈微红,只好使劲儿揉眼,故作被风沙所迷。
秋濯雪向来体贴,退开两步,绝口不提,也笑道:“后会有期。”
只见他们三人扬鞭策马,来时如风,去也如风,烟尘弥漫之中,不多时就不见身影。
秋濯雪一人折返,觉得心里有些空落落的。
步天行这颗投入江湖的巨石掀起的波澜终於平复,唯有些许涟漪仍扩散着,等待着时日的消弭。
不过这片江湖何日不曾有涟漪?何时不曾有风浪?
他忽然又想到了被丁流云带走的澹台珩。
丁流云为情偏袒澹台珩,当然不是过错,人若无情,连禽兽也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