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忽然想起很小很小时的一件事。
那时候他们路过一个地方,正是三月清明,宁九思携着他的手去访一座无人祭拜的孤坟,他只是站着,看着娘亲慢慢扫去落叶尘埃,又将本是买给他吃的甜糕放在坟前。
他很好奇,就问墓里的人是怎么死的,宁九思就说:“他为了救人,中了坏人的计,所以死了。”
小小的他噘着嘴,模仿爹的口吻道:“他虽是个好人,但中了计,那就笨得很。”
宁九思并没有动怒,只是轻轻摸着他的头:“娘没能救下他。”
她的话语之中,有许多复杂的情感,令当年的秋濯雪全然无法明白,然而如今,他忽然一瞬间明白了母亲当年心中是何等的悲痛,於是在此时此刻感到了相等的庆幸。
这世上并非所有人都有同等的聪慧,同等的运气,甚至是同等的实力,可有一样东西却是相同的。
正如杨青挺身而出,正如赤红锦不畏艰辛,正如萧锦瑟从未冲疑,他们虽全然不同,但又出奇得相似。
赤姑娘与萧少侠已好起来了,他们眼下固然还很虚弱,可终究会恢复如初。
哪还有比这更好的消息。
当秋濯雪笑眯眯地往回走时,正撞上了从房里出来的伏六孤与藜芦,看来是为越迷津取出体内蛊王。
秋濯雪倒是很客气,含笑道:“此番要多谢藜芦大夫了。”
藜芦淡淡道:“不必,我本也就只是想借你们试试他们的本事,看来我还是高估了他们。”
伏六孤的脸顿时一僵,急忙手舞足蹈地挤进来:“啊哈哈哈哈他的意思是说,我们在千里之外,到底很难帮上忙,有一点力量算一点,真帮不上忙就来为你报仇。”
“阿衡,你如今已拖家带口,还是不要整日想着为我报仇了。”秋濯雪知情识趣,玩笑带过,“我生怕哪天会是雪蚕与赤砂千里迢迢的来找我。”
伏六孤嘿嘿笑了两声道:“总之我们先走了。”
他说着,连拉带拽地把藜芦扯走了。
房内的越迷津正沉思着凝视着手心里的伤口,一瓶金疮药与一卷药布明晃晃地放在边上。
“在想什么?”秋濯雪极自然地接过药布,为他包扎起来,眉梢溢着喜色,略带促狭地调侃道,“还在生藜芦大夫的气?想打他一顿?”
越迷津摇了摇头:“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