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话才在半枫荷的脑海之中涌过,又立刻停了下来,她忽然明白秋濯雪的意思了。
任何人看向旁人,总避免不了枷锁——籍贯、贫富、地位、敌友、长幼……
可是秋濯雪不是,聪明如他,救人时居然没有考虑任何利益,没有考虑任何麻烦。
只因他所看见的半枫荷不是墨戎人,不是圣教的叛徒,不是藜芦的敌人,只是一个受伤的女子。
半枫荷沉默片刻:“你实在是我见过最奇怪的人。”
秋濯雪微笑道:“不知这种奇怪是好还是坏呢?”
“是好。”半枫荷看了他一眼,嫣然一笑,“很好很好。我从没去过中原,见过你后,我突然对中原很有兴趣,你们中原武林里有许多你这样的人吗?”
“中原也很少。”越迷津本一直都没说话,这会儿突然出声。
秋濯雪的目光一下子凝在了越迷津的脸庞上,他的声音不自觉放轻,变得有几分慵懒的惬意:“谁说很少,姑娘眼前就有另一个同样的人。”
被点名的越迷津立刻皱起了眉头,转动着手里的烤兔。
半枫荷对越迷津并不熟悉,记忆里,这个看上去似乎还是少年的男人实在危险到可怕的程度,令她下意识躲避:“他 ?”
“不错。”秋濯雪柔声道,“他自己分明受了天大的委屈,却先惦念着别人被冤枉的苦楚。他虽看起来不好相处,但心里有一腔正气,容不得任何不公,大是大非面前总将自己的私情放在一边。”
半枫荷觉得越迷津看起来不像是这样的人,不过她明智地没有说出来。
气氛很快安静下来,只有劈里啪啦的烧火声,兔肉在火中转动,烤得正好,越迷津本苦於没有调料,哪知秋濯雪竟身上带着盐巴,加上本身的油脂,居然还算美味。
越迷津撕下一条兔腿递给半枫荷,困惑地看着秋濯雪:“你怎么会带盐?”
“以防万一。”秋濯雪盯着另一条兔腿道,“毕竟秋某经常遇到有钱时未必有店,有店时又未必有钱的状况。”
半枫荷忍不住笑出声来,她实在很难想象秋濯雪居然也会有这样平凡的烦恼。
越迷津却没笑,他严肃地点点头,接受了这个解释。
这兔子当然不是半枫荷吃过最好的东西,身上的伤还隐隐作痛着,所处之地更是一座仅有石头遮风的山崖,说是她生平最狼狈的时刻也不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