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情一旦有了目的,就会变得复杂,正如墨滴入水中,再不复澄澈一般。
后来许多年,越迷津每次想起这六日,都忍不住在想,秋濯雪当时所展露给自己的一切,是否只是为了让自己心甘情愿回报他的面具,还是或多或少掺了几两真心。
可无论如何,秋濯雪付出这许多,说到底不过是为了一味治风满楼的药。
而不是为了越迷津,甚至这个人是不是越迷津,根本不重要。
重要的是风满楼,是青木岩参。
多可笑。
这竟是越迷津所能够得到的全部,甚至曾令他心满意足。
不过六日之情,却叫越迷津七年仍不能忘。
……
秋濯雪生性豁达,饮了酒之后,心中郁气不知不觉就已消散许多。
慕花容所藏美酒虽多,但本人却非是一只酒虫,说是要陪秋濯雪,却喝到一半就醉得趴倒在桌上起不来身。
无论秋濯雪如何推她,她也只是晃头摆手,不肯起来。
“不是说陪我喝酒?”秋濯雪看得好笑,无可奈何道,“我还没有尽情,你就不肯再饮了?”
慕花容叹息道:“你发闷的时候喝起酒来,简直像是在喝水,天底下再爱喝酒的酒鬼要是遇到你,只怕都要喝吐出来,从此洗心革面,滴酒不沾。快走快走,我不奉陪了,你再要喝下去,我只能大喊你非礼了。”
秋濯雪哭笑不得,只好站起身来。
没料到秋濯雪才走到门口,慕花容忽然又在他身后出声:“步天行约战越迷津,越迷津已应允,现在应在赴约路上,才与你撞上。纵然他行踪再是飘忽不定,总要在万剑山庄留上几日,你不妨把握机会,反正你烟波客大名不提,也有护送宋叔棠的恩情,我就不信步老头敢把你赶出去。”
两个少年睡了一宿,天边才见曙色,宋叔棠便起来练过剑法,杨青照顾他早起已成习惯,也在庄子里晨跑一圈,皆是气喘吁吁。
慕花容这几日无约,也同他们一起吃饭,吃不惯秋濯雪买来的包子白粥,便叫酒楼伙计每日都送精致的早点,因此二人在小楼拚酒,不妨碍这两名少年吃早饭。
两人始终不见大人身影,便由杨青帮忙为宋叔棠换过伤药,无所事事地待到正午,才终於见着秋濯雪与慕花容。
马车已在门外停好,这双驾马车仍是两匹熟马,杨青在小筑里闷了许久,见着它们分外亲热,便大咧咧上去抱住马头抚摸了一番。
两匹马対杨青甚是嫌弃,只喷个响鼻,脑袋一推,就把人挤退了,惹得慕花容忍不住笑出声来。
马车又有些许变化,重上了一遍漆,里头物件用料做工极为精细,布置也显舒适文雅许多,自尊心受伤的杨青爬上车时,忍不住觉得这马车每到一个地方,就要升级一次,不知道最后能不能像游戏里那样真的升级成顶级坐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