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1 / 2)

☆、程家双子

【你既然下定决心永不成亲,决定身心都只对爱人忠诚,那么你喜欢的那人也定要这样对你,我的孙子怎么都不能也不该卑微委屈的去爱。】

【你答应我,你将来找的人一定要值得你倾心相待,若你只有他,那么他也必须只能有你,若他不能,那你断不可委屈自己。】

永翊趴在床上,脑海里不断回旋着玛法和阿玛对自己的嘱托。

千金一诺,无法做到的事情就不应该答应,这个道理他从小就被教导,但是很多时候往往明知道不能,却没有办法拒绝。

他对玛法撒了个小谎,他其实不是在十三岁的时候才发现自己不喜欢女子,而是在更早的时候,永琛成婚的那一年,兴平二十五年,他十一,他十六。

在最开始的时候,永琛之於他不过是感情深厚的童年玩伴,他因为容貌的关系性子越大越冷淡,除非是家人和真心相交的朋友,难有温言对待。当知道永琛要成亲,他的人生有别的人介入时,他满心的不悦也不过是觉得重要的人要被抢走,无关情爱。

直到他日复一日的看着永琛和富察氏琴瑟和谐,情投意合的样子,不知不觉间衍生出超乎寻常的嫉妒。

他想,这是不对的,是不正常的,即使他很多次在程府看到程姨那些海量的关於男男相恋的书籍,但是那只是话本,是不能和现实挂钩的,更何况,他和永琛是堂兄弟啊!!

他惶恐,害怕,不断的告诉自己是错觉,不断地压抑那乱伦的感情,直到十三岁那个人事启蒙的晚上,真相狠狠的被摊开在他面前,让他避无可避。

他以为这个秘密他会保守一辈子,他甚至觉得能够勉强自己娶妻,即使他对女人完全没有感觉,可是起码的能够安了疼爱他的玛法和阿玛的心,他真的是那样下定了决心的!

然而,他不该敏锐的察觉到玛法和皇叔祖的关系,那种互相凝视的眼神,不是正常的兄弟间该有的,更甚至他发现祖辈叔辈之中,是那种关系的还不少!

他惊诧之后就是狂喜,他知道他一直害怕的来自祖辈父辈的压力瞬间就已经不存在了!他不用勉强自己去和一个女人共度一生。前途由黑暗立刻转变成光明的感觉,简直让人无比的幸福。

之后的日子,他开始计划着怎么让自己和永琛的关系也变成祖辈叔辈那样,他甚至已经看见未来美好的日子在向自己招手。他太得意忘形了,得意忘形到忘记了理想与现实存在着天堑般的距离,两情相悦,需要的是两个人都有一样的感情,只是一个人单方面的一头热,是无法相悦的。

永琛喜欢女人,於男子之间的□一窍不通之余也没有任何感觉,他甚至卑劣到利用自己这张脸去刻意的魅惑勾引,他对他仍然只是深厚的兄弟之情!用程姨的话说就是——再直不过的直男!

他茫然了,特别是在看到永琛的府里总是有新人进的时候,那种浓烈的嫉妒可怕得吓到了他自己,也让他却步。

他一直都清楚,童年父亲的不在在他看来是一种抛弃,所以对於入他眼的人事物都有种骇人的独占欲。他告诉自己,永琛将来如无意外的话是要继承大统的,后宫佳丽三千,即便他们真的成了,他是无法只有他一个的,连皇叔祖和玛法那样好那样深的感情都无法做到身心唯一,永琛又怎么能例外?与其将来他的嫉妒心和独占欲毁了他们两个人,倒不如放弃吧,他告诫自己说,谁没个青涩的年少感情,那多数都是没有结果的。

可是永琛……他也说不上来那个人为什么那么吸引他,他的童年玩伴并非只有他一个,让他起了心思的却只有他。

琛,未经雕琢的美玉也。或许是因为他真的人如其名,那双温暖明净的眼眸里的光芒就如原石般散发着纯粹的美丽,莫名地吸引他。

现在,他按照计划向玛法阿玛坦白,也如愿获得了支持和体谅,可是同样的他们的期许更让他倍感压力。

「永琛……」他该怎么办啊……

「你叫我啊?怎么了?」

永翊差点以为自己出现幻听,头猛地一扭就看见永琛站在床边,脸带担忧地皱眉看着他,他一激动正要从床上弹起来,却动作过大牵动了背上的伤,立马龇牙咧嘴起来。

「干嘛呢干嘛呢,趴下趴下,可别乱动,要不然伤口就裂开了。」永琛连忙搭上他的肩把他压回床上,嘴里还带着些责备道。

永翊只觉得肩上的那只手带着灼人的热度,他的耳朵忍不住红了,凤眸里一片柔软温情,艳丽非凡,看得人魂都丢了,可惜见着此番美景的是一个呆木头,完全不来电。

「你……你怎么来了?」

「还不是阿玛说你病了,我就过来看看,谁知道你原来不是生病,而是被弘昭伯父打啦!我说你到底是做了什么让他气得动手打你?弘昭伯父脾气可是出了名的好啊。」

永琛微微掀起永翊的衣服,瞧着里面缠着的纱布,忍不住问道。

永翊垂下眼帘,闷闷道:「你真的要知道?」

「怎么?不好说?」

「不,你要知道的话我就告诉你。」希望你不要被吓到!永翊深吸了口气,挨这顿打最主要的目的也不过是为了现在,「阿玛打我是因为我不愿意成亲,而且不是暂时不成亲,是永远不成亲。因为我不喜欢女人,我喜欢的是男人。很变态对不对?很不正常对不对?永琛,我就是这样一个恶心的人,你最好不要和我走太近了,要不然将来我的事被传了出去后,对你名声不好……」

「你个笨蛋!!」永琛突然暴喝一声,手掌重重的拍到了他的头上,直接把他的脸打进了软枕里,然后在他愣住的时候一把勾住他的脖子,使劲地揉着他的头,「干嘛要这样说自己?什么不正常什么变态?不过是不喜欢女人,不过是不成亲,碍着谁了?什么叫做不要和你走太近,会对名声不好?你放屁!谁敢对理亲王的家事置喙半句?永翊,你给我记着,我和你是从小一起长大,感情深厚的好兄弟,我可不准你这样自轻自贱!你要是再让我听见你这样说自己,我就揍死你!难怪弘昭伯父要打你,我听了这话都想把你皮给掀了!」

气急败坏的声音里含着的浓浓关心,让永翊的心软和得不可思议,他毫不反抗的让他勾着自己的脖子,顺势靠在这个他渴望了很久的怀里,心里一阵阵的叹息。

何必呢?你何必如此?你这样只会让我放不开,我原本想着你即使不露出厌恶,只要尴尬不知所措,或者以规劝者的身份对我提出质疑和告诫,那么我就对你死心,退回好兄弟的位置,永远不越雷池一步,让这份感情消亡在往后的岁月,可是现在……你要我如何是好?

「好了好了,你别揉了,再揉我的头发都掉光了。」强迫自己推开他,永翊笑得无奈,伸手用劲地拍了拍他的肩,「果然是好兄弟啊,没看错你!」

永琛余怒未消的瞪了他一眼,「怎么?你还以为我会说你有病让你去看大夫啊?好男风罢了,又不是什么稀罕事,你不过就极端些接受不了女人而已。这世上变态人多了去了,没你凑热闹的份!」

「你要真那样想我也就没那么烦恼了……」永翊嘀咕道。

「你说什么?」

「说你像管家婆一样,是不是成亲了的男人都像你这么罗嗦,那我不成亲果然是正确的!」他翻着白眼,故意说着挑衅的话。

永琛拿他没办法,只好笑骂了一句臭小子,还特意道:「要不要给你介绍好男人啊?永翊贝勒~~」

永翊微不可闻的一僵,随即邪邪的挑了挑眉,伸手捏住他的下巴,一副登徒浪子的

模样,「你就是很好的男人啊,荣贝勒,你要不要毛遂自荐啊?」

永琛没好气地挥开他的手,「本人有主,请勿调戏,谢谢合作!」

永翊低声笑了起来,垂下的眼帘却遮住了眼底的苦涩,还要若无其事的继续道:「就你这妻妾成群的,爷可不稀罕。」

「去你的。」

两人又笑闹了一阵,看时候不早了,永琛也就回去了。

房门一关上,永翊脸上的笑立刻就掉了下来,眉宇间全是落寞疲惫。

他根本是作茧自缚,生生把自己推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求不得、舍不得、离不得,这算个什么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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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呀,小翊翊这身材果然好,看这腰是腰,肩是肩的,真是个尤物……」

朦胧之中,永翊听见了某人永远都带着轻佻味道的柔腻嗓音,加上腰间不安分的手,他无奈的睁开了眼睛,手一伸扣住了那只柔软无骨的手,从床上起来,冷眼瞧着面前两张一模一样的脸。

如果说永翊是艳,那么面前的两人就是媚,一双含情桃花眼,天生风流尽在眉梢,雪白的肤,樱红的唇,眼波流转间真个是媚眼如丝,水波横生,生生的勾魂摄魄不偿命。

「怎么最近老是没人通报?」永翊有些不爽的道。

被抓着手的美人轻巧的转动手腕,一会就挣脱了他的钳制,闻言勾起了唇角,如盛开的虞美人,有种逼人的媚丽,柔柔的开口,嗓音甜腻得让人酥了半边身子,「咱们谁跟谁,哪还要通报,小翊翊,你可真让奴家伤心。」

「好好说话。」听不得他刻意娇柔的声音,永翊瞪了他一眼,警告道。

谁知道美人立刻脸现哀愁,一把扑到身边人怀里,双肩轻颤,眼神哀怨得楚楚动人,指着永翊控诉道:「小翊翊,你居然嫌弃我。呜呜呜,谦谦,他好过分哦~~」

永翊满头黑线,倒是让他靠着的人无奈的向永翊笑笑,虽然是一模一样的脸,但是这人笑起来有股扑面而来的书卷气,温文尔雅没有那股媚艳之气,只让人觉得清俊无双。

这两人便是程熙鸾和楼千重的双生子,清俊的是三子程谦和,妖媚的是四子楼清和,因着听闻永翊病了就登门探望,这理亲王府他们也是从小来到大的,熟门熟路,府里上下也都认识,自然让他们径直去永翊房里探望,只是进了门,看见永翊赤.裸着上身趴着午睡,楼清和恶趣味兴起,才有了刚刚那一幕。

「程谦和,赶紧把你家妖孽带走。」真是的,扰人清梦,不知道他昨天翻来覆去没睡好吗?

「翊,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他,他就这德性,多多包涵。」程谦和温柔一笑,但是明显就是站在弟弟这边的。

「你个弟控!」

「嘻嘻,你羡慕~~我家谦谦最好了,人家果然最爱你了。」楼清和存心膈应人,继续娇娇弱弱的倚着程谦和,看着永翊突突跳着的太阳穴,笑得更媚了。

「好了,别玩了。」看着永翊快要爆发,程谦和连忙识趣的拍拍弟弟。

楼清和也见好就收,收起了刻意的娇柔做作,神色间带上痞气和轻佻,气质一瞬间就变得有些邪魅,再无一丝妖娆阴柔,「听说你被打了,来幸灾乐祸一下。」连声音都是清亮而有磁性。

「我该感叹一句误交损友吗?」

楼清和低笑,好一会才停住,再抬头时表情已经是换上了认真,「你对昭叔和承祜爷爷都说了?」

「嗯。」永翊点了点头,「一切和预料的一样。」

「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程谦和问。

永翊沉默了一会,摇了摇头。

双子对望了一眼,楼清和带着些试探道:「这个……天涯何处无芳草,你可别像昭叔一样死心眼啊。」

他们都是知道永翊的那起子心思的,并且比任何人都要清楚,认真算起来,他们才是他真真正正无话不谈的青梅竹马。

「我知道,但是你要知道人很贱的,得不到才是最好的。」永翊叹了口气,他又何尝不明白,但是他那该死的独占欲就是让他的人生字典里没有放手二字!

「何必呢?」程谦和道。

「果然娘说得对,承祜爷爷一家三代都是死心眼的祖宗,认定了就不舍得放手,即使知道没结果也要在一旁守着,看着却碰不得,典型的找虐!」楼清和认真了一会又恢复到气死人不偿命的调调。

永翊斜斜撇了他一眼,「你以为谁都像你这个浪荡子喜欢游戏人间啊?自诩神农要尝遍百草的楼老板~~」这个随时都能发情的种马!

楼清和哈哈一笑,「人生苦短,要及时行乐啊~~虽然我是奉行兔子不吃窝边草的,但是小翊翊你要是寂寞,人家也不介意献身慰借一下啦~~」说着就坐到床上去,伸着白玉般的手指在他滑腻结实的胸膛上摸了几把。

「行啊,不过你可要想好了,你要真上了我的床,以后就只能让我碰,要是还敢去拈花惹草我就废了你!」没好气的拍开他的手,永翊也伸手摸了摸他的脸。

「哎呦,你个死相,终於把心里话说出来啦,我就知道你喜欢奴家好久啦。」楼清和掩唇轻笑,妖妖娆娆的飞去一个销魂蚀骨的眼神,然后扭着腰坐到程谦和的腿上,他家弟控哥哥也配合的搂住了他的腰,「可是奴家最爱的是我的谦谦呐~~况且奴家娘亲萌双子,虽然美攻美受她也很爱,要不小翊翊,我们勉为其难地和你来个三人行吧~~谦谦,你说好不好?」

「嗯,清清说好就好。」

你们两个没有节操没有下限的混蛋!永翊在心底狠狠的咒骂,不过那股因为永琛而起的郁闷之气倒是消散了不少,看着还在故意卿卿我我膈应人的双子,他轻轻笑了。

「我家娘亲老说,爱情不是生命的全部,如果时间不能让你放下一个人,我们逝去的时光又有什么意义呢?」程谦和温和地劝慰道。

「小翊翊,天下美人多了去了,眼光放远点,以你这资质,多得是男人让你挑啊。」

「清和,你真是三句不离美人男人。」永翊无力道,「你等着,将来肯定会有个男人把你压得翻不了身,而且还要比你小的!」

「嗯啊,这个人估计还没有出生呐~~不过小翊翊你这样关心人家的幸福,这句话人家原句奉还哦。」他楼清和可从来不会是被压的那个!

程谦和好笑的看着两人的斗嘴,从小到大这两人就没有消停过,在外人面前极冷的永翊贝勒,却老是会与清和耍嘴皮子耍得不亦乐乎。

永翊决定不再理会楼清和这个没有节操的妖孽,转向程谦和问:「谦和,你今年要靠科举?决定入仕了?」

「嗯。」程谦和浅浅一笑,那双一直温润的眼睛里划过锋锐的光芒,完全迥异於外露的斯文,有着隐忍的冷酷,那是只在熟悉的人面前露出的真实,「朝堂是个好地方,不是有句话叫做与人斗,其乐无穷嘛。」

永翊赞同的点点头,「那我将来就多一个能压搾的人了。」

「我家谦谦是那么好压搾的?怎么都要给些福利吧?」楼清和挑眉笑道。

「这是自然。」

「我说,等我真的中举了再说吧,不用想那么长远。」程谦和道,「我娘说好久没见你了,你伤好得差不多就去一趟吧。」

「对啊对啊,她对你终於喜欢向家里人坦白这件事感觉非常兴奋,说怎么都要送你一套精装版龙阳春.宫图以表示庆贺。你快点好了快点来,这套书我可是向我娘要了好久她都不给我,太偏心了!」

永翊突然觉得,他这伤还是别好太快的好。程姨,你果然越来越彪悍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说要虐的……但是我肿么就写欢快了呢~~~

嗯,下章,下章虐~~咳咳,我真的不是为虐而虐,而是剧情需要,其实我都觉得这一章有剧透嫌疑了~~

双子神马的其实我也好萌的~~~>.<

☆、死生契阔

兴平四十一年六月戊子,上崩,年七十,留遗诏传位於皇长子奕亲王弘皙。

理亲王亲为敛葬,奉帝灵柩出京,七月寅朔帝入葬泰陵。

入夜,易县行宫。

月色旖旎,庭院中的榕树下,那个独坐的身影显得那样的落寞和孤寂,让人莫名的心酸。

「玛法,夜深了,休息吧。」永翊蹲在承祜的面前,握着他的手,轻声道。

承祜微不可闻的点了点头,眼神却依旧落在远方,那是永宁山的位置,在那座山下,葬着他最重要也是最爱的人。

「您要是伤心……就哭出来吧。」永翊哑声道。

自皇帝驾崩后,所有人都非常担心理亲王承祜,无论知不知道他们俩的真实关系,兄弟两人的感情深厚却是无容置疑的,然而承祜却有条不紊亲力亲为地打理着胤礽的身后事,他的表情一直无悲无喜,冷静平和得让所有人心惊。

「傻孩子。」承祜翘起了嘴角,眼里是真切的笑意,没有一丝的勉强,摸了摸他的头,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你皇叔祖已经是七十高龄,常言人生七十古来稀,况且他去得安详,实属笑丧,我何须伤心?」

永翊不信,应该说没有人会相信,无论怎样豁达,挚爱离世总是让人痛彻心扉的,可是他仔细端详他的神情,还真的找不到一丝强忍的哀伤,他迷惑了。

「永翊,你也快到而立之年了吧?」承祜看出他的疑惑,却并没有打算再多说什么,而是岔开了话题,关心起宝贝孙子。

永翊点了点头。

「那么是不是也该找个人定下来了呢?」承祜低下头,慈爱的看着他。

「这种事情急不来的,要看缘分呢。」永翊席地而坐,像小时候那样将头靠在承祜的膝上,轻声道。

「是真的缘分未到,还是你不愿意去找呢?」

「…………」

不在意他的沉默,承祜继续道,「十年已过,你还是孤身一人,永翊,玛法不想你成为第二个弘皙。」

「玛法……我没有……」永翊叹了口气,「我没有刻意的要守在永琛身边,我知道我们之间只可能是好兄弟,我其实……并不是因为执着於他才一直单身,我只是,习惯一个人了。况且,我要找的人既要对我一心一意,又要不娶妻不生子,谈何容易?男男相恋即使不说不容於世,但是又有多少人能像我一样不在意断了子嗣?我答应过您和阿玛,要找一个像我对他一般对我的男人,那么我怎么能屈就。」

「是吗?」承祜低声笑了起来,「永翊,你比你想像中的还爱永琛。」

永翊一僵,并不答话也不抬头,让人瞧不出他此时的想法。

「我相信你没有刻意要守在永琛身边,这十年来你永翊贝勒走南闯北,担着考察官员的秘密差事,一年里在京中的时间屈指可数。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想着远离他了,遇到的人多了,或许就不再执着於他了,这样没有错,你只是低估了自己死心眼的程度。」承祜轻轻的叹了口气,「远离了之后你发现自己满心都是他,相思泛滥成灾,让你的心满目苍夷,更甚至你每遇到一个人,都下意识的和那人比较,时间久了,你就发现旁的人无论如何都是比不过那人的。」

说得真好。永翊苦笑起来,「我以为只不过是青涩的感情,经不起时间的考验,可是……每一次分别后的重逢,重逢后的分别,其中所蕴含衍生的感情竟日渐增多,我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但是我无能为力,玛法,如果可以说不爱的就不爱了,那也就不是爱了吧?」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他真的没有刻意为了这段无望的暗恋而寂寞了自身,只是感情之事,半点不由人。

「那你打算怎么办呢?」承祜怜惜的看着他,「要不赌一把?和永琛言明了,若成了就在一起,若不成了便彻底死心,好不?」

永翊愕然的抬起头,「可是……我答应过您……」

「孩子,一切的承诺都没有你的快乐来得重要。」承祜道,「当年的我又何尝不是低估了你的心意?其实我一直认为永琛不是你的良配,你可知为何?」

「因为他是将来的大位人选,三宫六院的,给不了我唯一。」永翊低声道。

「我不希望你感到委屈。」

「我知道您是为了我好。只是……有时候我也会忍不住想,如果是永琛的话,委屈了就委屈了,我想跟他在一起。」或许就是因为这个念头时不时地冒出来,所以他对他的感情越来越深,果然是得不到的是最好的么?

「呵呵,我知道,但是孩子,人啊是这个世界上最贪婪的动物,得一想二,当你真的和永琛在一起之后,最开始你可能会无比的快乐,但是时间长了,你内心的嫉妒心和独占欲就会不断的滋长蔓延,你会忍不住想,他是你的唯一,那么他也应当只有你一个,到最后你会心生怨怼,不是毁了他就是毁了你自己。」

「……所以我才一直什么都不做……」他最是清楚自己是什么人了。

「永翊,玛法希望你快乐。即便最后真如所想般毁了你和他,但是起码你曾经快乐过,所以不用管那个承诺,也不要再有顾忌,去吧,去赌一把,你才二十七岁,我不想你真的寂寞终身。」承祜语重声长地摸了摸他的头道。

永翊看着他,良久却摇了摇头。

承祜皱眉,不赞同地看着他。

他苦涩一笑,「玛法,如果您早些年和我说该多好?玛法,我已经没有了打破与永琛之间关系的勇气了。」

人最先老去的不是容颜,而是那份不顾一切的冲劲。

「我二十七,永琛也三十二了,他家庭美满,妻贤子孝,我又怎么可以去破坏?更别说他还有很大的机会拒绝我,玛法,您就当我懦弱也好,胆小也罢,我是他最看重的兄弟,比亲兄弟还亲,我怎么可以让他为难甚至愧疚?」永翊说得坚定,却让承祜心疼不已。

「痴儿!痴儿!」这根本就是孽缘!

「玛法,您别气坏了身子。」永翊连忙为他顺气。

「你这是不孝!纯粹让我担心!」

他连忙跪在他面前,低头认错,「玛法,对不起。」

「你不是对不起我,而是对不起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