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德关系（贰）

很多年之前，在开始为胤礽登基铺路之时，要建立一个暗地里的类似於明朝锦衣卫和雍正粘杆处这样的组织是承祜计划里很重要的一环，而他十八岁出宫建府，他也正式开始致力於去建立，历时三年初具雏形，他将其命名为——天威。

随着时间的推移，「天威」逐渐完善，耳目遍布各地，以收集消息和做一些不能见光的买卖为主，自成势力，只效忠一人。

这个组织其实是承祜为胤礽建立的，他想着在那人登基之后就交给他。可是他没想到胤礽居然会拒绝。

「哥哥，我与你的情分不比寻常，所以能够不分彼此，这个组织等於是给了帝皇一个可以任意妄为的利器，我百年之后自然要交给下任帝皇，若是在明君手中还好，能造福万民，若是在昏君手中则会生灵涂炭，我的子孙后代会是个怎么样的，谁都说不清。」胤礽握着承祜的手很认真的给他分析道。

「那……你的意思是解散了它？」承祜其实也曾经想过这个问题，但是当初他没想过胤礽会提前登基，他以为这条辅助之路会很长很远，有这样一个势力在他会比较安心，因为康熙的手段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不，我想让『天威』成为独属於你的势力，只效忠於你。」胤礽直视着他的眼睛，无比认真的一字一句道。

承祜几乎是立刻就明白了过来，马上摇了摇头，「不可以！强大的势力专属於除帝皇外的人，这样不安定的因素是皇权所不容许的……」

「冷静，你先听我说完。」胤礽伸手摀住他的唇打断了他，「哥哥，你还记得登基大典的那个晚上，你我坐在太和殿内的金銮宝座上所说的话吗？」

「怎么会不记得。」承祜眼神如水，声音有些细微的颤抖。

那个晚上对他来说，是一个瑰丽的梦，终身都不会忘怀。

胤礽漾出一抹温柔的笑，继续轻轻道：「你告诉我你把皇阿玛给你的那个可以废了我的密旨给烧了，我高兴於你的信任，心中却也升起一股害怕。世事难料，做太子和做皇帝是不同的，我怕时间久了心境会有变化，权力让人堕落，我怕自己有一天会把你划分为威胁，然后伤害你……」

「不会的，我知道你不会的。」承祜觉得有些哽咽，是他曾经教导他世上唯一不变的就是变，他没想到他竟然会有这样的不安。

「哥哥，将来真的很难说。」胤礽搂过他低头吻了吻他的唇，「我一直都想你能拥有一样依仗，一样即使将来我和你离了心，我也无法伤害你的依仗。原本皇阿玛的密旨算得上是，可是你这个笨蛋却把它烧了，而现在有了『天威』，我说什么都不会让你将它无条件给了我。」

「可是……你已经知道了它的存在，将来我们真的……你也是可以下手剪除啊……」

「所以从现在开始，我不会过问『天威』的任何事情，你继续努力壮大它，我就当自己不知道你手中有这样一股势力，若果将来有一天，我向你旁敲侧击的打探那么就证明我变了，到时候你就能提前做准备，我知道你不舍得伤害我，那么我只求你好好保护自己。哥哥，我不要任何人伤害你，即使是我，也绝不允许。」他用力抵住他的额，立誓般道。

他看着他眼底的坚定，慢慢红了眼眶，哑着声音道：「……你才是那个笨蛋……」他怎么不想想如果是他变了呢？放任他掌握一个威胁皇权的组织……哪里是一个英明的君主会做的！

「我只是希望你好好的。」他沉声道，「答应我，就当是安我的心。」

「……好，我答应你。」

其实承祜答应是答应了，但是很多时候『天威』的一些行动还有信息，他觉得有必要的还是会告诉胤礽，基本上『天威』在承祜手中和在胤礽手中没有太大区别。

只是承祜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他会庆幸『天威』的一切消息是最先报告给他而不是胤礽。

鉴於宝贝弟弟有时候不顾时间地点就要和他亲亲热热这一坏习惯，承祜早就训练了一队暗卫，平时两人一组暗暗隐藏在他身边，要是一见到皇帝挥退宫女太监要和他独处，就立刻以这处为圆心将百米范围都清空，以防有闲杂人等玩『撞破』这一意外事件。

然而百密总有一疏，当那晚千叟宴结束他回到府中，当天的暗卫现身跪在他面前请罪时，他就皱起了眉。

暗卫说他们不知道通往无逸斋还有一条极为隐秘的羊肠小道，当他们确定百米之内无人，准备折回的时候，却见弘昱摀住胤祄的嘴提着他的腰快速跑着，他们就知道坏了，一人回去守着，一人尾随那两人身后探听他们的对话。

承祜听着暗卫报告那两人诡异的对话，心头微跳，他有了猜想便要去证实，自然派人去监视弘昱和胤祄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然后又借着胤祄的生病带出了弘时弘晸弘明，又由弘时知道弘暾，弘晸牵出弘旺弘暄。

几天之后，他的书桌上面就已经有了他想要的消息。

他闭着眼，手指轻敲桌面，想着想着，缓缓的叹了口气。

「……一群冤家……」

承祜已经很多年没有过觉得难以置信的事情了，这些天他寻着机会把那几个弘字辈挨个试探了一遍，都是能装的，如果不是事先派人暗探了几天，他真没自信能认出人来，所谓机缘巧合当如是。

对於这群前世亲人，他震惊过后竟是没太多的感觉，即使知道胤祄是曾经的那个把他打入地狱的康熙。

他想，或许是因为这一世里他已经求仁得仁，兄弟的儒慕敬爱，阿玛的宠溺理解，爱人的深情厚意，所有的遗憾都得到了补偿，前世的人和事之於他真的已经是前世，再不能让他的心湖起半点涟漪。

简单点说就是这一世的父亲兄弟才被他真正的当成了血缘至亲，而重生的那群，充其量只算是熟悉的陌生人。

况且都是重生成比他小，辈分比他低的小娃娃，难道真要去计较折腾不成？

让他们随意吧，能重活一世本就是上天的赐予，况且这里还没有从前那么多糟心事，他们要是聪明的就该好好享受，过自己希望的生活。

所以承祜让跟在那些娃身边的人撤回来，他不打算插手他们的人生，也就没有了继续监视的理由。

只是他想到胤祄知道他和胤礽的事情时的那个吐血反应，觉得好笑，要是知道四弟八弟、九弟十弟也那般荒唐，估计得气得重病一场吧？这样一想竟有些同情他了，不过其他人知道了又会是怎样一副表情，他竟是有些期待，想着要不要把『天威』的人又派出去。

从前的故人，兴平朝可有趣得紧，你们可要好好发掘呐。

％％％

廉郡王和雍郡王是比邻而居，廉郡王家的弘旺是由雍郡王出继过去的，廉郡王与雍郡王感情极好，如此渊源，两家的内院走动自然勤快。

廉郡王福晋想着府中只有儿子一人，怕他寂寞，所以常常带着他过雍郡王府做客，就是想让他和同龄的男孩子多接触，不要太过安静，活泼些才好。

「弘旺可是很久没过来玩了，弘晖前儿才问我怎么不见弘旺弟弟来玩。」雍郡王福晋笑着对一旁的廉郡王福晋道。

「这还不是千叟宴后，不知怎的就和信郡王府的弘晸好了起来，隔三差五的不是你去我家就是我去你家，那黏糊劲我看着都吃醋了，今天本来想着把人拉过来的，谁知道却和我说早早约好了与弘晸到敦郡王府上找弘暄，真不知道怎么就突然投缘起来了。」廉郡王福晋也笑着回道。

「你这样一说我也想起来了，我们家弘时也是自那千叟宴后就总往十三贝勒府上跑，偶尔还把人家弘暾给抱回家来，我也纳闷，那两孩子一个九岁一个三岁，差了六年，到底是怎么玩到一块去的。你都不知道弘时对弘暾的那种好啊，就没见他对两岁的弘历弘昼这样过。这不，今天又出门去找人了。」雍郡王福晋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儿孙自有儿孙福，太上皇的子嗣感情都很好，那么下一代也如父辈一般也是好的。」

「说的也对。」

而此时，弘旺和弘晸在街上与弘时弘暾迎面撞了个正着，气氛瞬间僵了起来。

弘时弘旺冷冷相对，弘晸很是防备的盯着弘时，弘暾则有些不知所措。

虽然不是站在路中间，但这四个无论穿着气度都看出来不是寻常人家的孩子，也实在是惹眼，更别提各人身后还都跟着护卫。

「弘晸哥哥，弘旺哥哥好。」还是弘暾先出声打破了僵局，反正他无论是现在还是以前都是比这群人小，说有叫起来毫无压力。

弘旺挂上有礼的笑容点了点头，「弘时哥哥带弘暾弟弟出来玩啊？那可要小心些，弟弟毕竟年纪小，别走丢了。」

这种绵里藏针的说话方式一直是弘时最讨厌弘旺的地方，所以闻言他就皱起了眉头，声音有些冷硬道：「这就不劳弘旺弟弟费心了。」弟弟二字还咬得特别重。

「呃……怎么不见弘暄哥哥？」弘暾连忙出来打圆场，话说当初三人组形影不离，现在只见到两个还怪不习惯的。

「去找弘明了。」弘晸有些郁闷道，他最近也觉得奇怪，每次他去找弘暄想一起去廉郡王府找弘旺，但是每次都被告知他去十四贝勒府了，他就纳闷，什么时候弘暄和弘明关系这么好了。

「哦。」弘暾愣了一下，他也记起最近很少见到弘明了，他其实想试着修复弘时弘明的关系，可惜两者似乎都不领情，他也就只能作罢。

「那就不打扰二位了，弘晸哥哥，咱们去前面的茶楼吃些点心吧。」弘旺见太阳越发热烈了，也开始犯懒，收回了与弘时对视的目光，淡淡道。

弘旺发话，弘晸自然什么都是好，虽然不愿意但是还是对着弘时弘暾点了点头，便抬脚离开了。

「无论什么时候，那家伙还是那么讨厌。」两队人分别走远后，弘晸忍不住低声嘀咕道。

弘旺笑了笑，安抚的拍了拍他的手，「讨厌就眼不见为干净，反正你的府邸和他的相差得远了，基本无交集。」

「谁说的，在上书房就能见到。」弘晸有些哀怨，「你什么时候才会入学啊？」

「下一年吧，其实我还不想去，都是学过的东西。」

「那你可说错了，现在的上书房学的东西多了，和咱们那时候不一样，而且时间也没那么紧迫，还挺不错的。」弘晸为恐弘旺想出什么法子真的不去上书房学习，连忙滔滔不绝的把现在上书房的情形交代了遍，倒是引起了弘旺的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