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担忧
六月底的时候胤褆也成了亲,兄弟几个大闹了他一场,让他事后很是不忿大叫不公平,誓言将来弟弟们大婚要闹回本,特别是太子,保成听了却只不屑的撇了撇他,毫不在意的模样。
胤褆大婚之后就被康熙扔到了兵部,承祜觉得毫不意外,索额图却有点不安,他私底下安抚了一番,示意其稍安勿躁。
日子平缓流动,今年的冬季来得特别的早,才十月中旬便迎来了第一场雪,刺骨的寒意似乎隐隐预示着什么。
康熙於十月初带着胤褆和保成去巡幸畿甸,皇帝一走整个紫禁城都平静了下来,承祜每天在工部溜躂几圈然后就去慈宁宫探望太皇太后,一坐就是好几个时辰,或陪着在佛堂诵经,或给读佛经,半个月下来天天如是,太皇太后忍不住取笑他说家有娇妻不陪伴,却进宫粘着他这个老婆子。
他只旦笑不语。因为他心里明白,面前历经三朝辅助两代帝皇,甚至能说是现在大清国的精神支柱的太皇太后熬不过这个冬天了。
所以当十一月初某天的午后,他正准备去慈宁宫,却传来太皇太后身体不豫的消息时他却没有多大的意外。此时康熙驻申昜春园,仍未回宫,他立刻命人快马去禀告,康熙知道后定立刻返回。
一踏进太皇太后的房间,便见后宫有点身份的都在,承祜忍不住皱了皱眉,但还是一一上前给母妃们见礼。
「皇贵妃娘娘,乌库妈妈怎么样了?太医呢?」承祜问着身份最高的佟佳氏,语气担忧。
佟佳氏以丝帕按了按眼角,忧心忡忡的道:「我也不清楚,太医还在号脉,今晨我们来请安的时候太皇太后还很是精神,午后却突然叫起了太医,把大家都吓到了。」
承祜不再说话,只静候太医诊断结果。
没一会,太医就从屏风后走了出来,只道太皇太后是偶感风寒,并无什么大碍,吃两幅药调养一番便好,众人都松了一口气,只承祜微微低下了头,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
一切都没有变,当初太皇太后也是由感染风寒开始,然后越来越严重,直至撒手人寰。
承祜发现,他这只蝴蝶像是改变了很多东西,但是那些重要的人的性命却似乎怎么也挽救不了,难道真的应了那一句生死由天,半点不由人吗?
知道太皇太后无碍,妃子们都纷纷告退,只承祜让苏麻喇姑在太皇太后醒来的时候告之他一声,便转身去了慈宁宫的小佛堂,虔诚的诵经祈祷起来。
很多时候,人们遇事向神灵祷告,其实心底明白於事并无助益,只是找个寄托,让自己好过点安心点罢了。
「大阿哥,太皇太后醒了。」 苏麻喇姑来到承祜的身边轻声道,看着这个也算是自己从小看到大的大阿哥,见他如此诚心也觉得他孝心可嘉,很是欣慰。
「有劳苏麻妈妈了。」承祜睁开眼睛微笑道,从蒲团上站起来时不觉一晃,吓了苏麻喇姑一跳,一旁的小林子连忙上前搀扶。
「大阿哥你没事吧?」 苏麻喇姑担忧的问道。他的身体状况她也是知道的。
「不碍事,只是跪得久了腿有点麻。我们快去乌库妈妈那吧,莫要她等急了。」承祜安抚笑道,觉得腿已经不那么麻了,便站好不用小林子扶着。
进了屋就看见太皇太后靠坐在床上,看见他进来便扬起了一抹慈爱的笑容。
「乌库妈妈,你感觉怎么样?」承祜在床边坐下,握住老人的手轻声问道。
「别担心,还能撑一段日子。」太皇太后豁达的道。
承祜默然无语,良久才道:「乌库妈妈……您还有很长的日子呢。」
太皇太后呵呵一笑,「承祜,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你这么些天来每天陪我,眉宇间却总是不经意的闪过忧色,我道你天性敏感,怕是察觉到了什么,是也不是?」
「乌库妈妈……」他一惊,连忙道,却在接触到那温和的目光时沉寂了下去,「半月前……承祜做了个梦……梦里乌库妈妈您……您……」他只能以这个理由搪塞过去。
「有时候有些事情真的是有预兆的。」太皇太后听了却只是拍了拍他的手,「承祜,你可曾记得当初去五台山前,我问过你的问题?」
「记得,乌库妈妈问我……可曾开怀。」
「那你现在的答案呢?可和当初一样?」
承祜看着太皇太后,不明白她此话的用意,但还是仔细想了想,缓缓开口:「一样的。心有牵挂,不易开怀,却总是有时。」
太皇太后重重的叹了口气,「承祜,你心中牵挂的可只有保成?即使是你皇阿玛在你心中的位置也是比不上,是也不是?认真回答我。」
他怵然一惊,下意识的就想否认,但是太皇太后却用力握住了他的手,彷佛能看透人心的眼睛直直注视着他,即使他多了那么几百年的阅历,都在这注视下有种无所遁形的感觉。
「是。」他咬了咬牙道。他在赌太皇太后这份试探背后的含义,赌这个他前世今生都无比尊敬的女人不会做出伤害他的事情。
他的话音刚落,太皇太后浑身的威压一瞬间便荡然无存,闭上了眼睛,脸色波澜不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