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沈七爷一口应下,在沈大帅诧异的目光中补充道,「只是我这次来的匆忙,手头不太宽裕。」
这是赤裸裸的要钱了。
沈七爷如今在保宁没有私产,缺钱不奇怪,沈大帅点头,「届时你去高泽那,让他给你去取。」
沈七爷得了好,也不再多言,赛红姑惯会讨巧,气氛被她炒的热闹了许多,一家人倒是安稳的吃了顿晚饭。
「你说你要多少?」高泽掏掏耳朵,不可置信的看着沈七爷。
「三十万大洋。」
「您要这么多钱干吗?」说着探身与沈七爷耳语,「现下多少双眼睛盯着您呢。」
丁安最看不得别人的磨蹭样,咳道,「你管这么多干什么,要的又不是你的钱。」
沈七爷笑着不说话,翘着腿靠在圈椅上,高泽见拧不过他,后来一想反正是沈家的钱,他管得着人家怎么花么,当下便写了条子盖章,随后取了钱票交给沈七爷。
沈七爷会赚银子,也会花,当即让人去金铺铸了四面小金佛,沈七信佛,保宁城人尽皆知。
没两天,他又无聊了,带着戴冒四处闲逛,顺便把百安胡同、胭脂巷、石家胡同里的一等妓院全包了下来。大摇大摆的带着江娉婷去饮茶听戏,这种一等的又被称为清馆,并不是只做皮肉生意,里面的女子不仅色相娇好,而且能歌善琴。
只可惜,江娉婷不是谢阮玉,作为女子被带到这种地方,难免如坐针毡。
沈七爷也不强求,他又想到了当年第一次带谢阮玉去逛秦楼,她眼睛都看直了,若不是他拦着,他真怀疑谢阮玉会把青楼给翻过来。在众人眼中似乎缺了点廉耻心,但沈七爷就喜欢这样的女子,好奇就去看,不喜欢就丢掉,无需委屈自己。
他花钱如流水,不够了,立刻让人去高泽那里取。每次批条上的数字都让高泽觉得肉疼,不是自己的钱,也不能这么花啊!
电报发回了樊城,谢阮玉和张巡看的大眼瞪小眼。
「他该不会过的乐不思蜀了吧。」谢阮玉指着电报问。
「看样是被大帅给扣下了。」张巡试探道,「要不咱干点什么?」
「听说最近接壤云省的交界不太平?」
「一点点,这也不算什么大事。」眼睛骨碌一转,张巡又道,「当然,也可以变成大事。」
用沈七爷的话来说,张巡一肚子坏水,谢阮玉也不是个循规蹈矩的,俩人谋划了几天,愣是谋划出了一场大事。
津北和云省中间出了一批悍匪,张巡便组了一小支部队去剿匪,原本计画的好好的,悍匪洗劫边界的村庄,然后被他们逼到云省之内,借机制造混乱,加剧省边矛盾。
谁料悍匪凶狠,张巡他们逼的急了,劫持了一队过路的商人,最后虽无大碍,但是商队被杀了多人,活下来的多少也受了伤,商队里珍宝众多,为首的老板更是昏迷不醒,底下的只知道被雇佣押送货物,至於商人的身份,倒还真是一头雾水。
张巡无奈之下,只好派人先把他们先送到樊城安置。
「笨手笨脚!」谢阮玉看着张巡一起差人送来的的信件,抱怨道,「也不问清楚什么人,就敢往我这里带,万一是江洋大盗通缉水贼怎么办?」
「姨太,您想太多了吧。」翡翠陪着谢阮玉向偏院走去。
「一队商人,身份不明,手中珍宝无数,这能是一般人么。」来到偏院,谢阮玉皱眉对丁志道,「多加派点人手,小心提防,现在七爷不在,津北乱不得。」说着一脚踏了进去。
屋内没有燃香,地龙烧的滚烫,空中飘着淡淡的血腥味。
床上的人一直没有醒,翡翠小声道,「看过大夫了,伤得颇重,子弹在偏一寸,这人就没了。」
床帘被拉开,冬日的阳光透过雕花的黄木洒入室内,床上的男人因为失血而脸色苍白。
剑眉星目。
谢阮玉感觉脑子哄的一声,似有什么倒塌。
「姨太,姨太,您怎么了…」眼前的面容开始模糊,翡翠的声音忽近忽远。
她终於,还是遇到了这辈子最不想遇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