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语这回听得真切,再也顾不得别的,大叫道:「爹,是我爹啊……」这里撩开袍子,就要跳下车去。吓得延喜忙一把拉住,脸红脖子粗的吼:「你干什么?这还是在轿子上,还是在皇上南巡的队伍中,你是什么身份,能跳下去吗?」
萧语哪里听得进去,甩着延喜的袖子,一边也大吼:「放开,放开我,是爹,那是我爹啊,放开……」力道之大连延喜也拉扯不住,旁边的洛琴和凛儿也赶紧上来帮忙,正乱着,衣德忽然出现在面前,生气道:「贵人,皇上吩咐了,请您自重,百姓和众官员面前,你这样大呼小叫,成什么体统?皇上说,这次来扬州就是为了你,岂有不让你和家人团聚之理,但决不是此时。孰轻孰重,还望贵人三思而行。」他不称呼萧语而说贵人,便是提醒眼前已经接近疯狂的萧语。
宛如当头棒喝,萧语停止了呼喊挣扎,静静坐了下来,眼巴巴的在身后人群中寻找那呼唤他的爹亲,忽一眼在万千身影中看见了一张熟悉的脸,花白的头发,脸上尽是泪痕,拚命在人群里挤着。他再也忍不住,眼泪如断线珠子般落下,怎么也收不回。只看了一眼,那容颜就又淹没在熙攘的人群里,任他再怎么寻也寻不到了。
如此走了大半天,方来到行宫中,萧语看着人把他的行李都收拾妥当,心中如猫抓一般,终於忍不住道:「延喜,我这就去找皇上,让他准许我回家。」
延喜拦住他道:「依我看,你趁早儿等一等,你以为来了扬州,皇上呆几天你就能在家呆几天呢?」看见萧语一脸「不是这样吗」的惊讶表情,他叹了口气道:「你真是一根筋,自古说一入宫门深似海,别说你在扬州,就是家在京城里的主子们,也不过每年两次到规定的地方见父母兄弟一眼而已,省亲的事儿前朝倒是有过,不过凤毛麟角罢了,在家里呆上两三个时辰,这便是天恩浩荡,你竟然想回家住几天,啧啧,劝你趁早死了这条心吧。」话音刚落,忽闻院子外温公公的声音响起:「圣旨到,萧语接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