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1 / 2)

第十五章

【从头到尾都是他们在单方面的付出,我想到了最后,维持着他们对我好的理由大概只剩下了它们对我的怜悯——'看那只又胖又可怜的胖子,曾经他唱的歌那么好长得那么英俊,而现在呢,他只能充满了负罪感不停地吃吃吃,除此之外他什么也干不了哪里也不能去'……】

……

【艾克哈衣说,我们的食物即将用尽了。 】

……

【艾克哈衣把上次他留下来的牛排让给了我,说实话,那口味已经有点儿发酸了,不过我还是狼吞虎咽地吃了下去。我昨天和今天都是吃的这个东西,哦,你一定不知道发馊的牛排那个味儿,我真的这辈子都不想吃牛排了。 】

……

发馊的牛排?哦,不不不,这个世界上,不会有哪一类肉类馊掉以后是会“口味发酸”的,要说有什么肉必须要发酸,那很有可能就是它本身就是那种味道… …现在问题来了,世界上又有什么肉的味道是酸的呢?

此时此刻,罗修几乎感觉自己的灵魂都要从身体里被什么人钩子抽走了似的……他不能说话,不能发出一点儿声音,麻木着脸,面无表情地看着双胞胎姐妹中的漂亮姑娘的嘴巴一张一合地在说着什么,而海勒则害羞地低着头,不时小心翼翼地从眼睛上方偷偷地瞧他。

罗修听不见海伦在说什么,这会儿,他的脑海中塞满了胖子瑞克那​​带着哭腔的声音,他在不停地抱怨着自己的伙食,忽然之间,瑞克的声音扭曲了,变得越来越尖细——

【在暴力熊先生的院子里,时间已经停止了——可怜的暴力熊先生,只能永远在这进行着一场没办法结束的下午茶。 】

黑发年轻人狠狠地皱起眉,松鼠站在他肩膀上说的那些话几乎压过了瑞克说话的声音,它听上去又尖又细,带着某种令人觉得毛骨悚然的理所当然— —就好像这只松鼠在平静地说着它的朋友法兰绒是如何跳入大口锅里时的语气一样,它真的并没有觉得这有任何的不妥——只是因为在转过身之后,这只松鼠以同样的姿势让同伴扒了自己的皮,然后义无反顾地追上了跟随法兰绒共赴黄泉的道路。

脑海之中乱七八糟的声音让罗修头疼欲裂,当松鼠先生的声音眼看着就要占据上风的时候,瑞克的声音忽然又再次变高——

【我感觉我的时间都被停止了,爱丽斯。 】

……

【看不见外面,看不见日出,看不见日落,时间彷佛停止在了这个房间坍塌的那一刻……我只能重复着机械的动作。 】

罗修从沙发上站起身来,此时此刻,黑发年轻人那双黑色的瞳眸一时间有些失神,他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脏在胸腔中呯呯的跳动——罗修发现,他自己简直是犯下了一个巨大的错误,他错过了太多的细节,如果当初他能注意到这些细节,那么答案几乎就要呼之欲出。

松鼠先生和瑞克都曾经提到,关於时间停止这一件事情。

时间,停止了?

“暴力熊”将自己关在了自己那个时间永远停留在六点钟的“花园”里。

就好像当初笑着对他说,要留在黑暗的坍塌房间里这里陪着他的朋友的瑞克一样——“暴力熊”让自己和松鼠先生们留在了那一场永远不会停止的下午茶里,而瑞克,则将自己留在了和艾克哈衣只有一墙之隔的坍塌的房间之中。

“坍塌的房间”就是“花园”。

瑞克没有走,并不是因为他真的要留下来陪艾克哈衣,只是因为——他在下意识地按照“暴力熊”的思考模式行动……

瑞克告​​诉罗修,因为艾克哈衣有储存食物的习惯,所以他们两人理所当然在分享着食物——就好像坐在那一锅汤边,用欢快的语气告诉罗修那是一锅永远都“那么满、那么满,彷佛永远都喝不完”的暴力熊一样,语气十分理所当然。

瑞克从艾克哈利那里接受食物,就像是暴力熊接受松鼠们的服务。

反之,对应的,作为“松鼠先生”的艾克哈衣,在为数不多的食物已经消耗殆尽之后,义无反顾地割下了自己的肉,交给了自己的朋友,就如同那些坦然接受剥皮与死亡,然后自己跳进汤锅里的松鼠一样。

是的,打从一开始就是这样不是吗——没有精神病的艾克哈衣为了陪伴朋友,假装自己生病陪着真正有毛病的瑞克来到浮屠罗门,牺牲了自由甚至是自己的人生——

艾克哈衣为瑞克牺牲。

就好像松鼠先生们认为自己生下来就为了成为暴力熊先生们的食材一样。

彷佛这是打从一开始就制定好了的剧本,无论发生了什么外力作用,结局都不可能改变——艾克哈衣会为了他的朋友死去,这就是唯一的、不可变更的最后的结局。

瑞克才是“暴力熊”。

而被罗修怀疑是“暴力熊”的艾克哈衣,反而是真正的受害者“松鼠”。

“……”

想到这里,罗修烦躁地用双手弄乱了自己的头发试图发泄那憋闷在心中的烦躁……他以为自己已经掌握了“游戏”的规则,步步为营,试图在完成这场“游戏”的同时,作为“玩家”把他可能获得的利益最大化……然而……啊啊啊啊,此时罗修真的很想弄死自己——他真的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如果他一开始按照最简单的怀疑方式去行动,而不是考虑其他有的没的那么多事情,说不定他反而歪打正着,能干净利落地在艾克哈衣做出任何自残行为之前就清理掉瑞克。

——而现在,罗修自己给自己设定的“分支任务”失败了。

罗修几乎能默默地感受到,搞不好设定这一切的幕后指使者,搞不好此时此刻正在默默地嘲笑着他的不自量力。

身边,的双胞胎姐妹和艾丽嘉还在喋喋不休地说话,罗修却自顾自地向着四周张望了一会儿,最终,黑发年轻人的目光停留在了公共休息室的角落里,低着头独自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的肯丁身上——就是那个和罗修在餐厅里围观艾克哈衣打架,然后给了罗修足够误导他以为“艾克哈衣”是“感染源”的情报的家伙。

停顿了几秒后,彷佛是下定了决心似的深呼吸一口气,黑发年轻人抬起脚来到这个名叫肯丁的中年男人身边,抬起脚踢了他一脚:“肯丁? ”

“爱丽斯?”肯丁抬起头,阴郁地看了他一眼,“走开,爱丽斯,要说童话故事去找乌兹罗克大人,只有他才有耐心照顾你这种白白嫩嫩用一只手就可以被碾死的小宝宝。”

“……”罗修假装自己并没有听见对方对他的人身攻击,“我想问你一件事情。”

“问完就滚。”

“那一天,你确确实实听见了艾克哈衣说过什么'今天的面包'真好吃这类的话?”

“我骗你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