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成煜回来之后, 沈轻稚彷佛有了主心骨,一颗心再也不悬着揪着。
可一直乖巧懂事的孩儿却突然闹腾起来。
原本夫妻两人晚上还想说些久别重逢的悄悄话,但沈轻稚实在困顿, 说了两句就要睁不开眼睛, 萧成煜只好陪着她一起早早入眠。
索性他也奔波数日, 子也有些困乏,很快便沉入梦乡。
也就是今夜,夜半时分,沈轻稚突然从睡梦中惊醒。
她小腿抽痛, 一跳一跳让她无法安眠, 且身上不停出汗, 整个人如同水里捞出来的那般, 大口大口喘着气。
沈轻稚费力坐起身来, 她伸出手想要揉捏一下小腿, 可她刚一伸出手, 圆滚滚的肚子就阻碍了她的动作。
沈轻稚:“……”
沈轻稚叹了口气, 她正想叫醒萧成煜,但枕边人却同她福至心灵, 不用她呼唤便已经迷蒙睁开了眼。
“怎么了?”萧成煜迅速坐起身来, 轻轻拍着沈轻稚的后背, “可是有不适,要叫女医?”
沈轻稚摇了摇头,她道:“暂且不用,我只是小腿抽筋,揉一揉便好了。”
萧成煜这才放下心来。
“你靠着别动,”萧成煜扶着她靠在床沿上,然后便开始轻柔帮她按揉小腿, “之前我不在,女医晚上可尽心?”
萧成煜的手温热有力,手法精准,每一下都能按揉到穴位,沈轻稚的眉头一下子便松开了。
她长长舒了口气,笑道:“原是不怎么抽筋的。”
她轻轻拍着肚子,同萧成煜温柔软语:“大抵知道父亲不在身边,所以孩子一直很乖巧,从来不闹腾,之前腿上抽筋也没那么疼的,我缓一缓便好。”
萧成煜手上动作不停,却偏过了头,在她脸颊便落了一个轻柔的吻。
这个吻如同春日里的暖风,温柔体贴,暖意融融。
沈轻稚抿了抿嘴唇,忍不住笑了起来。
“陛下可别心里难受,我不觉得辛苦,”沈轻稚轻轻拍着腹部,安抚肚子里的小家伙,然后便道,“我没有亲人,身边只有太后和陛下,如今多了血脉相连的他,我才觉心里踏实了。”
“我不知道怎么说,但就是觉得终於灵魂归位,不再如同孤魂野鬼那般飘着。”
死而复生,挣扎多年,如今重新拥有幸福,这一切美好得彷佛梦境一般,沈轻稚偶尔也会忧心,忧心这一切都是她濒死之前的一场梦境。
可现在,腹中的孩子在茁壮成长,它偶尔动一动,翻个身,都在提醒母亲他的存在。而怀孕中的种种艰辛,却也把沈轻稚从虚无缥缈的幻镜中挣脱出来。
她终於有了脚踏实地的感觉。
萧成煜安静听她说完,才道:“轻稚,你会是个好母亲。”
沈轻稚眯着眼睛笑了:“陛下也会是好父亲的。”
两个人絮絮叨叨说了一会儿,沈轻稚腿上的疼痛渐渐散去,困意袭来,沈轻稚不由又有些困顿。
萧成煜等她缓缓闭上眼睛,呼吸平稳起来,才松开了手,扶着她躺在床榻上,盖好了锦被。
他侧躺着,认真看着沈轻稚的睡颜,看了许久都看不够。
沈轻稚的呼吸声很轻,脸上的表情很轻松,就连梦境似乎都是甜美的。
萧成煜不自觉笑了笑,然后便伸出手,把温热的手心贴到了她的肚子上。
沈轻稚如今已经八个月了,还有一个多月她就要临盆,太医院的几个太医对她和小殿下万分谨慎,故而她衣食住行都有人操心,膳食尤其精细。
如此一来,即便到了这个月份,沈轻稚自己觉得肚子太大行走不便,但比之寻常的孕妇她却并不显得特别臃肿,反而很是利落。
孩子并不很大,却正茁壮成长。
萧成煜的手贴在沈轻稚的肚子上,他似乎已经感觉到了两个心跳交叠在一起。
孩子已经陪着母亲一起沉睡,并没有感受到来自父亲的关心,但做父亲的却并不想叫醒酣睡的母子。
萧成煜安静地陪了他们许久,才心满意足收回手,合眼浅眠了。
皇帝回銮,太后和皇后身上的担子便松了下来,后续事宜皆由皇帝定夺。
尤其是如今三国一统,民心振奋,正是把大楚带向繁荣昌盛的最好时机,故而萧成煜一回京便开始忙碌起来,不仅要安排原夏国、北齐的百姓和政事,还要操心今年的寒冬,整日忙得不可开交。
不过他即便忙碌,每日也会跟沈轻稚一起用晚膳,用完晚膳之后两人还会在坤和宫散散步,说一说这一日的日常琐事。
一晃神,萧成煜已经回京半月了。
盛京的树木树叶凋零,秋风扫落了一地的落叶,不知不觉间,已经是隆冬时节。
这一日沈轻稚早晨醒来时,萧成煜惯常是不在坤和宫中的。
她自己洗漱更衣,自顾自用了一顿早膳,然后便披上大氅,在坤和宫的游廊下散步。
冬日的盛京确实寒冷,可天上金乌灿灿,阳光极好,明媚的阳光落到脸上身上,晒得整个人都暖起来。
沈轻稚悠闲散了一会儿步,待到略出了些薄汗,才觉得神清气爽,回了坤和宫处理宫室。
年根底下,宫中事务繁多。
从冬至大节开始,后有腊八、小年和除夕,一个个节日纷至沓来,宫中的庆典热闹繁杂,沈轻稚仔细安排妥当,才拿给太后过目。
待得把冬至宫宴的膳单核对完,沈轻稚才松了口气,她放下笔,起身捏了捏有些酸痛的腰。
戚小秋忙上前扶了她一把,轻轻帮她按揉腰部,轻声细语道:“方才小多子过来一趟,说是有事禀报,不过瞧看娘娘在忙,小多子便不叫打扰,在廊下等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