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正是这一声,让沈轻稚头脑迅速清明,理智回笼。
此处是坤和宫的灵堂,德妃喊人来拖沈轻稚,德妃的宫人不敢动,坤和宫的宫人也不会动。
於是在德妃怒喝之后,坤和宫的灵堂里霎时安静如寂夜,竟无一人开口。
德妃脸色越发难看起来。
沈轻稚倒是很淡定,她等德妃呼吸顺畅了,才垂眸开口:“回禀德妃娘娘,臣妾是太子奉仪,此番来坤和宫,是领太子口谕,特来给替娘娘侍疾,替娘娘守灵尽忠。”
她声音不高也不低,说话不徐不慢,但灵堂里的人却都能听清。
她的意思很清楚,坤和宫的人不会动她,而德妃灵心宫的人也无权动她。
听到太子奉仪四字一出,年轻貌美的贤妃也忍不住看了她一眼。
眼高於顶的德妃娘娘不喜皇后,所以她几乎不来坤和宫,对於坤和宫这几年风头正盛的宫人全不熟悉,即便她来,她也不会去看一个太子奉仪是什么模样。
而贤妃和淑妃协理六宫,来坤和宫的时候多一些,自然是知道沈轻稚的面容的。
不过此刻她身穿素服,素雅清丽,峨眉淡扫,加之身份不同,到底同以前不一样了。
要说哪里不同,贤妃还真是说不上来。
沈轻稚自不去管这几位娘娘都如何想,她把方才的话重复一遍:“回禀德妃娘娘,妾领皇后娘娘懿旨,替凤体违和的娘娘为大行皇帝守灵尽孝,是以此刻正在灵堂。”
沈轻稚此刻也意识到,话必须在灵堂里说清楚,故而她一字一顿,说得清清楚楚。
“在娘娘来之前,烧祭宫女被火星烫了手,不小心碰了供桌,供桌上的酒壶翻倒,才弄乱了供桌,此事不过是意外。”
“但到底有不敬之过,之后臣妾会禀明皇后娘娘,由娘娘罚惩。”
这话就说得很明白了。
她身份没问题,为何在这里也没问题,烧纸钱的宫女被火溅到不小心碰了供桌,是无心之过,但弄乱了桌上的祭品却不该,但她是坤和宫的宫人。
坤和宫的宫人,乃至整个长信宫的宫人,都要听皇后娘娘一人调遣,也听她一人奖惩,皇后只是病了,但她人还在,宫里的大小事务自然仍由皇后定夺。
沈轻稚这话说得一点问题都没有。
但她说得再婉转,也是在德妃心口上浇油。
德妃急促呼吸两声,手紧紧攥着,几乎要把手心刺伤。
但她到底在宫里二十几年光阴,很快就把满心的火气压了下来,她微微低头,冷冷看了沈轻稚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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