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生人自称是城外小客栈的老板,说前天晚上有个货贩投宿,瞧着受了伤的模样,第二天一早就躺着起不来了。

他怕出了人命,殷勤伺候,那人却鼻子里淌出血来,只道自己为人所害,怕是不行了。

那老板拿出一个褡裢,“他说有个住在这里的叫刘香兰的女人打了他的头,若他死,必找你来索命!”

刘春兰一看那褡裢,正是那货贩所用,来人说得又对得上,她一个女人,怎好对外人分辨那人是欲行不轨?一时急得满头大汗。

那客栈老板见她如此慌张,便知货贩没有骗自己,当即拿住刘春兰的胳膊,要拉她去见官。

若说之前刘春兰还有点自首的意思,这几日全家团圆过了几天之后,早就把那点念头抛到蓬莱岛去了,一心只想瞒下此事。

她当即给客栈老板跪下,苦苦哀求,只说自己上有高堂下有幼子,杀人确实是一时失手,希望他帮忙遮掩一二。

却说那客栈位置颇偏,做的便是往来客商的买卖,因已经到了年根,该回家的早就家去了,整个客栈里也没几个人,生意十分惨淡。

老板正愁缺银子使,当下心头微动,计上心来。

“罢了,我看你也是个正经妇道人家,哪里有那样杀人的胆子,既如此,我便豁出命去替你遮掩遮掩。”

那客栈老板装腔作势地说。

刘春兰听了,大喜过望,千恩万谢,却听对方突然话锋一转,要二十两银子的封口费。

需知都城开封已是大禄最繁华的都市之一,可饶是这么着,寻常小商小贩一年下来也不过剩个五七两银子,这还算勤勉的。

来人张口就要二十两,简直是割肉放血了。

刘春兰一时拿不出那许多银两,没了主意,只得与丈夫商议。

她男人虽也怕事,好歹略有几分主意,便与对方讨价还价。

“老兄,你只看我这门庭也知道艰难,一年下来荷包比脸干净的时候且多着呢!却去哪里弄那许多银两?”

那客栈老板也是一时狮子大开口,也怕他们一狠心,干脆去自首了,便借坡下驴,“那你说怎样?我到底也是担了天大的干系……”

双方你来我往商议一回,最终定了十五两。

但刘春兰的男人却坚持要亲自去看一眼屍首,这才肯信。不然万一那老板只是从哪里听了几句抱怨,又偷了人家的褡裢就来讹诈,岂不上当?

於是刘春兰之夫便先与那客栈老板去看了屍首,回来时果然面色如土,袖着东拚西凑弄来的十五两纹银与了他。

至此,刘春兰家使了银子封口,那掌柜的便帮他们毁屍灭迹,事情到此告一段落。

奈何刘春兰夫妻到底只是平凡人家,骤然遭遇杀人之事,又舍了银子,心中又是气愤又是心疼,始终无法排解,一来二去,就被王秀香看出首尾,这才有了酒后吐真言一出。

谢钰和马冰听了,又叫人来问了开封城外是否真有那么一家小客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