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好的人家啊,马冰暗暗想着。
“没什么好茶,”王香端着托盘过来,上面的茶壶和茶碗竟也不是成套的,“也没了好器具,怠慢了。”
确实不是好茶,颜色淡且发褐,味道也不好。
但没人嫌弃。
面对这样一个平和的女人,谢钰很有点不知该如何开口。
私心而论,他是很佩服这样的女人的。
她和王满仓的媳妇有很大不同,举手投足间,都有种非常沉静的气质。
好像一汪水,风吹过时,难免有涟漪,可风过后,一切平静如初。
马冰道了谢,貌似不经意地问:“邻居们都很热心啊。”
王香嗯了声,“他们都是很好的人,外子不争气,他们可怜这一家老小,时常照应着。”
她看了他们一眼,“昨儿衙门的差爷们来,他们也来问过的。”
谢钰和马冰交换下眼神,“你不问我们来做什么?”
一阵风掠过,吹得那桂花树簌簌作响,王香盯着上下摇摆的枝条看了会儿,“他死了吧?”
两人一怔,就听她继续道:“以前偶尔也有衙门的人来,但从没有这样遮遮掩掩,抓人就说抓人,赔银子就说赔银子……”
而这次衙门先后派了两拨人来,却都对来意十分模糊,又说些身高样貌的话。
这不是找王河,而是找人,找一个身份不明的人。
“你实在很聪明。”谢钰认真道。
他很少这样明白地欣赏什么人。
王香苦笑一声,“跟了那样的男人,似乎也算不得聪明。”
马冰问道:“他早年应该不是这样的吧?”
虽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大禄风气开放,许多男女成亲之前都会见几面,说说话,也省得盲婚哑嫁误了终生。
在民间男女皆需劳作,就更不在意男女大防了。
王香似乎没想到她会问这样的问题,怔了下,才微微点头。
过去的王河真的已经离开太久了,久到她一时间竟想不起来。
是了,他也曾经是个很鲜活,很知道上进的读书人。
王父的书读得不错,熬到三十来岁中了秀才,奈何天资有限,始终没能更进一步,便将希望寄托在儿子身上。
一开始,王河也确实蛮争气。
“他小时候很聪明的,”王香脸上泛起一点追忆的唏嘘,“每次学堂里都考头名,大家都说他肯定马上能中到秀才……”
但是没有。
一次,两次,三次,第三次失败后,看完榜的王河没有立刻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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