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娣,沈琋发现这幕后主使的手段,左不过都总在后宅阴死,下毒细作这样的
阴谋小道之上。
他十五领军,称得上是自幼通读兵法的,自然知道十则围之,五则攻之的
道理,世间自来都是以强欺弱,所谓阴谋之术再厉害,那也只是弱於对手之时
为了求胜才想出的无奈之举,借助於种种手段时机,将原本强於自己的对手逼
到弱於自己的境地,再趁机一举消灭,细论起来,在那种情境之下也照样是以
强胜弱,世间从来就没有以弱胜强之说,再多的阴谋,最终都总是要回到强弱
之别的阳谋上来。
同样的道理,敌手若是来来去去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阴谋诡计,大多半只
能因为他没有光明正大决一死战的本事,压根不可能用阳谋取胜,只这一点就
实在是不像是太子与瑞王了。
太子中宫嫡出,国之储君,从未做出过什么要命的失德之举,称得上是最
堂堂正正的一路,实在是不必舍本逐末,即便是瑞王,虽没占嫡,也总占了个
长,又有着母妃盛宠,父皇偏私,甚至早已太子之前就得以上朝听政,监理国
事,有这费心费力,一个个的往人家后宅里塞人的功夫,去朝上地方拉拢几个
文臣武将,给太子殿下挖几个坑,哪一项不比这个用力少,还见效快?
这么相较之下,可不是就只有信王与二皇子,这两个没法明着壮大自个势
力的成年兄长了?其实就在前几日时,甚至连这会还不到十岁的小八弟,沈琋
都偷偷的疑心过,觉着说不得会是这小弟的母妃家里在使了什么手段,毕竟这
种对男人后宅的女人喜好一摸一个准的能耐,有时候还当真像极了后宅之中琢
磨男人的蛇蠍妇人。
听着沈琋一句句分析的苏弦,自然不知道在王爷的心里,已然将前世登上
了摄政王之位的两位皇子列入了第一位的怀疑对象,她只是在最后听到了二皇
子的名字,满心惊疑之下,便也顾不上那许多,只是顺势抬头打断了他的话
头:“王爷!”
“女子蓄意下毒谋害夫君,若不是被丈夫逼到了极处,通常便只会为了一
个'情'字,妾身之前曾听说,二皇子乃王妃生父,先圣衍公爷的弟子,与王妃
是青梅竹马,这是自幼一起长大的情分,说不得都早已私定终身,如今若再有
二皇子有意勾引,王妃旧情未了,狠心毒害王爷就已经能说得通。”
苏弦低着头,鼓足了勇气一口气说到这,沈琋抚着她后背的手心便是一
顿,接着慢慢落了下来,虽然郕王一字未发,甚至放下手后就一动未动,但苏
弦只从周遭瞬间凝滞的氛围里,也察觉到了郕王压抑不住的怒意与危险的冷意。
没有任何一个男人,在听到这样的消息后,还能够淡然自若的。
苏弦被这冷意激的一顿,口中剩下的话语一时间就再也难以说出来,她倒
不是害怕畏惧郕王的怒火,只是她自个心内也早已是满心的心疼与愤慨,前后
两世,她冷眼旁观,王爷并没有做过什么宠妾灭妻,十分对不住王妃娘娘的
事,自然也就不存在被逼无奈一说,如果说王妃只是心系旁人,从来不曾对王
爷有意的话,以苏弦两世的见识,都能够明白体谅,甚至还能生出几分理解
来,毕竟王爷本身,对王妃也只是相敬如宾,算不得多么情深意重。
可是,王妃,她如何能狠心给郕王爷下了毒!甚至於,还是那般要命,生
生的将人折磨了两年的毒?连一个痛快都没有!她的心肠该是多硬,才能下的
了这样的毒手,甚至在多年之后还能带着孩子,恬不知耻的去与奸夫双宿双栖!
一想到了上一世被折磨成了人干一般的郕王,苏弦的手心都攥的生疼,她
深深吸了一口气,压根顾不得她此刻的行径多像是一个落井下石,栽赃陷害的
不良妾室,反而狠下了心肠,拼着自此失宠,也要狠狠的在这毒疮之上割开一
道更深的口子,叫郕王不得不重视起来:“泽哥是王妃唯一的儿子,但凡她对
这孩子有一丝的在意,也不会亲手毒害了自己儿子的父亲,除非……”
苏弦抬头间看见了沈琋的目光,心头便是猛的一颤,一时间竟是再也不忍
将剩下的半句说出口来。
只不过话尽於此,说不说,其实也已经无所谓了,一直站在一旁的青庄只
听的心惊胆战,一面敬佩担忧着敢说出这一番话的夫人,一面心中也已将这半
年来察觉得不对一一对应,只是死死低着头,怕自个面上露出什么不对。
“王爷……”苏弦的手心还在微微颤着,她抿着唇慢慢伸手,想要拉起郕王紧
握的拳头,神色间带着三分的祈求,七分的安慰,拼成了十分的真心,只是在
苏弦拉到沈琋的一瞬间,他却像是被刺到了一半的忽的一缩,继而猛然站起转
身,宽阔的脊背苏弦的面前停了一瞬,接着便是大步而出。
屋内瞬间一派静谧,徒留隔间被猛然撞击过的碎玉珠帘,一串串,左摇右
摆,摇晃无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