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在瑞王逼宫时,立下了大功的信王与二皇子。
只是信王这摄政王没能做多久,在小圣人还不到十岁时,就自请就藩,带
着家眷离开了京城,府里有几个年纪已大,早已无宠的侍妾通房,又没什么家
人出路的,便也干脆送到了皇觉庵里,只是信王很厚道,这几个妇人手里都有
银子,信王府上又提前与庵里打了招呼,只是送来养老,不必领庵里的差事,
有的甚至连头发都没剃,就打着清修的名号住了几年,还有寻了良人出去嫁人
的,算是在皇觉庵里最得众人羡慕嫉妒的几个人,苏弦甚至想过,若是郕王爷
没那么早死,自个也熬到了年老色衰的时候被送进庵里来,指不定也能跟她们
几个一样,因此倒是记得很是清楚。
那时庵中还有闲人议论,说信王一定是被小皇帝忌惮,怕这叔叔也有什么
不轨之心,才被赶出京城的,至於已经二皇子为什么没被赶?自然是因为二皇
子“不行,”不单身子弱,底下还没儿子嘛,没儿子的自然就更叫人放心一些,
毕竟,就算是抢了小圣人的皇位,不也传不下去?还不如老老实实的当个摄政
王算了。
这种话听起来似乎是很有道理,直到二皇子在小圣人成人之后,过继了先
郕王的儿子沈英泽为嗣子,视若亲生一般,甚至连先郕王妃,都被摄政王接进
了府里奉养。
到了这时,就有常常出入宫中权贵的姑子私底下传起了新的风流野史,非
说二皇子与袁王妃早已勾结多时,一个是寡居多年的弟媳,一个是权倾朝野的
摄政王,有说摄政王垂涎美色强逼弟媳的,也有说袁王妃不甘寡居寂寞,蓄意
勾引的,甚至还有翻出旧事,说摄政王是袁王妃亲爹的弟子,这两个本就是青
梅竹马的师兄妹,早在出嫁前都已私定了终身,说不得连儿子都就是人家的
种,这会儿才终於父子相认了的。
那时,还有那等知道苏弦的来历,嘴碎的,跑到苏弦面前来,跟她打听所
谓的陈年“奸情,”只是苏弦看不惯她们这么编排王爷,都叫她一口唾沫星子唾
了回去,且说实在的,她心底里也只觉得这都是些唯恐天下不乱的人编出来的
无稽之谈,王妃那样石佛一般的性子,怎么可能会是那等守不住的“淫荡”妇
人,莫说以前了,便是泽哥被过继的事,定然也是娘娘一介妇人,强不过当朝
摄政王的威势,不得已才答应的,若不然,以娘娘贤良,定然不会叫王爷在地
下绝了嗣。
可是这么断然的判断,都是苏弦站在袁王妃以往一丝不苟,谨守妇德的行
径之上的,一旦知道了王妃亲手下毒害死了王妃的事,从前不曾察觉的不对便
也都一个个的浮现出现,宗室子弟繁多,二皇子就算想要过继嗣子,又为何要
担着令亡兄绝后的名声,偏偏过继早已懂事成人的泽哥儿?以王妃素来的脾性
教养,同意泽哥被过继就罢了,为何还会不顾众口铄金,以寡居之身住进大叔
子的府邸?
自小的师兄妹,早在各自嫁人娶妻之前就已私下勾结……
这所谓流言,万一根本就是事出有因,并非胡言呢?
只可惜,她在泽哥儿被过继后不久就也病故了,若不然,若是能知道了再
之后的事,说不得这会儿会更有把握一些。
说来话长,但这一桩桩串联在一起的猜测也不过在苏弦心里转了十几息的
时间,只是这么眨眼间的功夫,便已叫苏弦的脸色一瞬间难看了起来,这么冷
的天气,竟是一瞬间冒出了一头冷汗。
“这是怎么了,没事,别怕,我这不是好好的?”沈琋自是察觉到了苏弦的
不对,只是他也只当苏氏胆子小,是叫这消息吓住了,当下赶忙不再说这事,
只是将苏弦揽在了怀了轻声安慰着,又拿了帕子亲手抆拭着她额上的汗珠。
苏弦手心还在微微颤抖,她虽然知道郕王死后十几年内发生的几件大事,
但她一直以为郕王最要紧的事不过是提早寻了良医圣手治好身上的隐疾,除此
之外至多也不过操心一下年后行宫刺客的事,别被再次圈禁,也并不觉着她知
道的这些东西对郕王有什么大用,或者换句话说,她心内一直将郕王当作一位
顶天立地的英雄人物,只觉着若是连王爷都办不到的事她自然更没什么办法,
从来未曾想过自己还有能帮到王爷的时候……
“王爷,”苏弦声音艰涩的抬起了头,看着郕王满是关心的面色才刚刚说出
了两个字,在胸腹中翻滚了许久的难过便终於猛的冲了上来,一阵怀孕之时常
见的干呕代替了原本想要说出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