峭,马车难行,便也到了皇觉庵的山门下。
好在身为一处安置皇家身后女人的地方,皇觉庵还算不得什么名山古刹,
所谓山门,也不过就是百十来级的青石阶,沈琋苏弦都是腿脚灵便的年轻人,
也就不必再换步辇,只是一前一后的上了台阶,进了山门。
真说起来,苏弦最后的十几年光阴都是在眼前这寺庙里渡过的,甚至最后
也是因着风寒不治,死在这庵后的小厢房里,她心里对皇觉庵的记忆,反而更
比郕王府里要更清楚的多。
眼前这被磨去了棱角的石阶,阶上朱漆半落的牌匾山门,乃至於恭恭敬敬
守在门前,双掌合十迎接她们的一众师太,苏弦都是格外的熟悉。
最前头的主持法号道因,发间都已斑白,通常都不出门闲逛,更是早已不
问俗事,苏弦在这庙里待十几年,见过她的次数也是一只手就能数的过来,这
会儿也是一般,虽然是当朝郡王亲自前来,但她也只是立在门口问了一声好,
便彷佛已给了足够的脸面一般,将他们交给了庵中负责待客的知客师父,一转
身,神色浅淡的拂袖而去。
除了当前的知客师太之外,后面还立着监院的善芳敬师太,这个师太负责
处理庵内的各项大小事务,莫看她这会笑眯眯的,神色间甚至带了几分谄媚奉
承,但那只是对上,对着庵内手下的人却是极其严苛,且又贪财心狠,凡是宫
中送来,既没门路又没钱打点她的,一定都得不着什么好差事,受尽了欺负。
苏弦现在虽有足够的银子,但这样见识短浅,贪财背信的人她却也没打算去招
惹,即便是现在喂饱了,等的日后郕王府落败了,她手里没了银子,这个混蛋
指不定就会翻脸不认帐,实在是不合算。
苏弦这一次的目标,是立在最后头的大执事芳仪,那是主持师太自小收下
的小弟子,有庇护她的身份能力,虽面上瞧着不苟言笑,很难接近,但性子其
实是再直爽不过的,又重情重义,只要现在能够交好了,再与她舍下银子,即
便是日后她落难投靠,不需去求,芳仪定也会尽力的照顾她。
虽说在心里打算好了,但这么一上来就直奔这芳仪去也实在太显的刻意了
些,苏弦便也只是立在沈琋的身侧,安静着听了当前的两位师太与郕王见礼,
又闲话了几句,便跟着一起,打算先去大殿里,拜过了佛祖。
芳敬不愧是最擅踩下逢上的一个人,只几句话功夫,便听出了沈琋今天过
来更多的还是为了陪身边的这位夫人,趁着知客在前头与王爷说话的时候,自
个则慢了一步,笑呵呵的凑到了苏弦身边,很是温和的与她介绍起了庙里的景致。
苏弦心里不屑於她这样的为人,只是顾及着日后,也不敢得罪,几句话应
付着,一面又借机问了身后芳仪的法号,成功与自个日后的靠山搭上了话。
就这么边说边行,几人便也走到了大殿门口,刚一进门,扑面而来的熟悉
感就让苏弦禁不住的合上了嘴,一时间甚至都再顾不得一旁的芳仪。
迈进了门槛之后,苏弦最先瞧见的不是巍峨耸立的合抱颠柱,也不是慈悲
耀眼的佛祖金身,她一眼看去的,却是地上齐齐整整,被排的方方正正的黑亮
地砖。
有郕王要来,大殿里自然是提早清扫过的,地砖也早已被抆拭的洁净润
亮,隐约可见人影。
苏弦刚到皇觉庵时,就与白鹭一起被分派上了这个差事,开始还是两个人
一起,之后白鹭早早的去了,就换了她一个人常年累日的来,再往后虽然她仗
着资历与撒泼打闹换了别的差事,但遇上了有贵客来时,也难免的要来帮几回忙。
隔了这么久,苏弦却依旧记得很清楚,这大殿一共一百三十四块地砖,若
想被抆到这样的程度,要用十块布子,换十几桶的清水,只着布袜,弯着腰跪
在地上一块块的过上三遍,若是天气暖和时还好,赶上冬日里井水冷的刺骨的
时候,这么一遭抆下来,脖子腰背膝盖都酸疼的刺骨不说,一双手也会被冻的
通红,一个不留神,就会生出一处处的冻疮,因为那时的白鹭一直争着在冰水
里淘了抹布再递给她,尽力的不叫她多沾冷水,白鹭手上的冻疮也永远要她的
恐怖的多。
*——
作者有话要说:沈琋:哼哼,当着小苏苏的面,我先假装对你好一点,等
到有机会了,第一个就把你配出去!看你还怎么跟我争!
白鹭:瑟瑟发抖……
前宅斗高手吴琴:咦?这个招数怎么这么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