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琋一句话的简单,却是让苏弦屋里,事前丁点准备没有的宫女内监给忙
了个人仰马翻,前个才因为怕苏弦瞧着难过,特意收拾在了最底下的东西,这
会儿又在一刻钟功夫里,一样样的人都翻了出来。
旁的诸如出门穿戴的衣裳首饰、杯碗手炉之类的玩意,找起来还略简单
些,便是一时寻不到前日收起来的,也还有许多替代的,可唯独苏弦要带去的
施舍银子与各项宝物,却是必须要去小库房里翻出来才成。
白鹭是苏弦身边最亲的大丫鬟,一向都掌着苏弦的家底私房,贵重物件,
而这些东西又都是牢牢的锁小库房的最里头,这会儿众人都忙着,只靠着白鹭
一个来来回回的跑了两三遭,再加上来回抬箱开锁的功夫,自是就更慢了一
些,等的好不容易将苏弦要带去的佛经佛珠、银子铜钱都找齐了,苏弦都已收
拾妥当,与沈琋一并坐着等了有一盏茶的功夫。
沈琋本就不怎么喜欢苏弦素日里对白鹭的上心加挂,加上刚才瞧见了她们
“耳鬓厮磨”的模样,等着这么一会功夫,更觉着白鹭手脚都丁点不利索,浑身
上下丁点没有值得苏弦这般看重的,心头就不禁越发嫌弃,起身径直与苏弦说
道:“这样子哪里配做你的贴身大丫鬟?等的后日许嬷嬷挑的人送来了,你便
快找一个换了。”
忙了这半晌,白鹭额上还带了一层薄汗,听了这话满心羞窘,面上都涨的
通红,只是却也不敢有丁点怨言,只是咬着发白的下唇,退后一步低着头跪了
下来,算是认错。
如果沈琋说别的苏弦许是还不在意,可是经过了上辈子的患难与共,相依
为命,尤其白鹭多半还是为了她才在皇觉庵里早早的累了一身病英年早逝,她
是当真见不得白鹭再受这样的委屈,当下也顾不得郕王的尊贵威严,立即便出
声袒护道:“小库房在前头,她一个人搬这么多东西过来,这已是快的很了,
换了旁的也不会不及她,再没有比她更好的!”
白鹭听了这话,满心的感动之余,就又生出一股担忧惊慌来,在她看来,
苏弦这几日本就已有失宠的兆头了,如今王爷好不容易过来要与夫人一起去皇
觉庵拜佛,夫人不讨好应和就罢了,如何还能这么不识趣的反驳抬杠,更莫提
只是为了她一个丫鬟!
这么一想白鹭越发着急,膝行着往前挪了挪,抢在了苏弦的前头拦住了她
的话头,又磕头道:“夫人心善不计较罢了,奴婢的确是粗笨的很,王爷恕罪!”
苏弦见状又低着头叫她起来,柔声宽慰,白鹭感恩苏弦的真心,为了不连
累主子,反而越发的请罪认罚,两个人主有情,仆有义的,竟是把一旁的沈琋
衬成了什么不通情理的大恶人一般,面色一时间更差了起来。
一个丫鬟罢了,冲早把你配出府去,瞧你还能有什么能耐!
在心内恶狠狠的这么想过了两遭,沈琋方才收起了面上的不满之色,强撑
着扯了一抹笑意出来,言不由衷的与白鹭道:“既是夫人都这么说了,想必是
是个好的,还不起来,可是等着本王扶你?”
白鹭身上一抖,连称不敢,一旁的青庄早已极有眼色的上前将白鹭扶了起来。
有一就有二,看着苏弦还瞧着白鹭露出了几分关心的神色,怕苏弦觉着是
自个欺负了她,沈琋甚至还干脆开口,叫魏赫赏了白鹭一套头面做给苏弦看,
也省得叫苏氏觉着这丫头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一般,事后再心疼补偿,倒叫她
们两个感情更好了。
白鹭哪里能想到沈琋心里的九曲十八弯,只是心惊胆战的又接了这莫名奇
妙的赏赐,就赶忙低着头退到了一旁,省得因为自己惹来王爷的厌,倒再连累
了夫人。若不是苏弦前日就开口要白鹭一定要陪着她去一遭皇觉庵,怕是这会
儿都要寻个由头,离的王爷与夫人远远的了。
虽是一起出了门,但白鹭顾虑之下,却也没敢跟着贴身伺候,只是叫青庄
代她守在了沈琋与苏弦所乘坐的马车车辕上等着吩咐,自个则跟着带去的各种
东西一起挤在了后头,很是狭小的车厢内。
出了这么一回事,沈琋自觉心中憋气,原本想与苏弦再好好解释一回陆英
的事,这会也没了这个心情,也不像以往一般费尽心思的找着话与苏弦闲聊
了,一上车后便转身坐在了软垫上,合上了眼睛闭目养神一般,一个字也不多说。
沈琋这般模样,正有“失宠”苗头的苏弦自然也不敢多话,反而越发连呼吸
都收敛了起来,唯恐哪处做的不对了,再惹了今天格外阴晴不定的郕王不高兴。
好在皇觉庵乃是皇庙,就位处於城外靖山上的皇家禁苑内,一路的大道也
很是平整,倒是并没有叫两人沉默太长时间,多半个时辰之后,路途渐渐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