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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小心,她是在打探消息呢。”
旁人都早知道了事,因着日日都早出晚归,青庄竟是最后一个才知道了院
里出现了这么一号人物,她虽才十三岁,却是个真正的自探子窝里长大的人,
只几句话的功夫,立马就听出了春眉这殷勤下头的打探之意,心头便是重重一沉。
王爷派她过来后,便特意吩咐了,最最首要的便是叫她护着夫人安全,盯
着她院里有无不怀好意的祸害的,留心梅园则是退居其次的第二等,可她倒
好,因着王妃那边查出了些东西,竟是因小失大,将夫人这头撇到了一边,足
□□眉在这儿旁若无人的蹦躂了这么久,若真是个有心的,早不知道送出了多少
消息去!
这种要命的差错,不说王爷回来如何交代,若是爹爹还在,也是要拿了鞭
子狠狠教训她一顿的,果然是在府里□□逸,竟叫她连轻重都分不清了不成?
青庄低着头,手心握的紧紧的,话中还带了几分愧疚。
苏弦看着显得分外落寞的小姑娘,虽有几分诧异,但因知道青庄来历不
凡,倒也并未怀疑,闻言思量一阵,只从春眉的来历里便也猜出了七八分,更
莫提吴琴最近这般安分她本就觉得不对劲:“原来如此,我知道了。”
猜到了是一回事,只她领着这差事却是不能只靠猜的,青庄见苏弦应了,
只又福了福身子,便转身出了屋门,这之后也不再如以往一般请安之后就整日
的不见人影了,反而日日的就守在后小院里头,倒是叫之前本就看她不顺眼的
玉叶私下里传了好几句怪话,只说她面憨心滑,这是没巴上王妃娘娘,倒舔着
脸又来夫人眼前装老实乖觉。
青庄哪里在乎这个?权当没听懂一般装傻充楞的混了过去,便借着这话顺
势凑到了春眉跟前,借着打听外书房差事的由头与春眉搭上了话。
青庄这厢越想越怕,殊不知奉命来打探的春眉也是暗暗心惊,她之前当差
的侯府虽顶着侯府的名头,可到底没什么底蕴,又是武将出身,比起那当真钟
鸣鼎食的豪门里头更是不知逊到了哪去,也正是因着这缘故,在侯府长大的春
眉以往只觉着那金啊玉啊,如吴次妃屋里那般明艳耀眼的才称得上是气派,而
苏弦屋里这素净的一片自然只算是失宠寒酸。
还是在王府的外书房里呆了这么几个月,春眉这才慢慢知道些什么叫做清
贵二字,旁的且不说,被教了这么久的文房四宝,再来苏弦这屋里时,她起码
能看出那案上的纸、架上的墨、乃至於桌角上的石头纸镇到底价值几何,就更
莫提小厨房里每日送来的山珍海味、冰窖里从不记数的冰砖、许嬷嬷那只将王
爷的小库房当成苏弦私库的做派,莫说最“得宠”的吴琴了,便是待王妃娘娘,
甚至王爷自个那怕都没着这般周全。
若说春眉一开始过来殷勤奉承是被吴琴以父母威胁,身不由己的话,可这
会儿的小意巴结却是实打实的真心,她也不多求,但凡能知道苏弦为了这般受
宠,能从中学个一招半式的,叫王爷收用了,再作主将她抬了侍妾就已是心满
意足。
春眉是个浅薄性子,打着这般主意,没几句话功夫便又沉不住气的反朝青
庄打听起了苏弦素日的衣食住行,之后甚至不多掩饰的问起了之前王爷过来夫
人这时都干些什么,说些什么话?
这些话,青庄哪里敢说?后宅历来就是暗探们放的最多的地,多少消息就
是藏在这吃醋争宠的皮子里头探听出的,刚刚才犯了因小失大的毛病,青庄不
敢再轻视旁人,只把春眉与她后头的人往最厉害里想,便越发不绷紧了心弦,
一面与春眉虚与委蛇一面抓紧了查探,这般一来,自然更是没了精力顾忌梅园
那一边。
这般再过几日,青庄还没发现什么,苏弦却是在去梅园给王妃请安之后的
路上遇着了一位意料之外的人。
王府内唯一的小公子沈英泽穿了一身赭色的薄绸对襟小短衫,倒衬着面上
越发白净,朝着苏弦抱手躬身,摇摇晃晃的团子一般:“苏姨好。”
“天这么热,泽哥这是要往哪去?”苏弦举了团扇替他挡在头上。
泽哥抬起头,小小的脸上很是郑重:“这几日都没见着青庄姐姐,她可是
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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