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探听

* 　　第三十四章

“要不说夫人这舒服呢, 这冰给的足, 就连院子里都比别处凉快些。”春眉

的声儿隔着屋门就听的清清楚楚，也不待人招呼通传，自个就熟门熟路的掀了

竹帘, 朝正在厅里用着早膳苏弦笑的满面讨好：“奴婢见过夫人，夫人瞧着气

色极好，想是昨夜里睡好了？”

或许是在叫这么久的闭门思过磨出了性子, 这一回的春眉倒是没了之前的

猖狂之色，只梳着个寻常双平髻，绑了两朵绒花, 身上也只是一条秋香色的窄

袖半臂襦裙, 干干净净的, 瞧着倒是顺眼了许多。

伸手不打笑脸人，虽私心从未将春眉当成什么好人, 可她这般恭恭敬敬的

请安问好，进门后又立在一边知机的添汤布菜，苏弦对着这般的春眉到底也说

不出什么恶言, 只是抬眸瞧了她一眼, 不咸不淡招呼了一句：“怎的来的这么

早，可是有事？”

春眉搁了汤匙，越发挤到了白鹭的前头：“哪里有什么事？只是奴婢之前

不会说话, 得罪了夫人，这才能出门就赶忙来请罪了，只求夫人莫怪奴婢嘴

笨。”这一遭的春眉也没再带小丫头了, 说着就自个从怀里掏出了一截红绳，

便要跪下去量苏弦的脚：“本想着与夫人纳几幅鞋底带来，才有个赔罪的意

思，只是有几月没见，也不知夫人又长了没有，若不合适反而不美……”

苏弦脚下一缩，倒是当真被吓了一跳，莫说春眉爬到王爷身边后了，上辈

子就是她还是自个丫鬟的时候，也从来没有见她这般殷勤过，对着这样的春

眉，苏弦还当真有几分接受不来。

“夫人身边不缺你几对鞋底，你这么添乱，倒叫夫人怎么用膳？”白鹭见

状，状似无意的挡到了苏弦前头，虽语气还是轻描淡写的，话中却带了几分刺。

可春眉竟也不恼，听话的起身应了下来，甚至还朝着白鹭道了一声谢，又

拉了她的手笑着道：“你是知道我的，上一回是我糊涂说错了话，姐姐可别恼我。”

说起来白鹭也是个遇软则软的气人性子，见春眉这般小意，一时间果然也

没法再不依不挠，只是有几分僵硬的抽了手，干巴巴道：“庞姑娘客气了。”

“瞧我这蠢笨的，倒忘了夫人一向不喜这许多人围着，夫人且先用膳，奴

婢去外头等着。”许是看出了苏弦主仆对她的不喜，春眉倒也乖觉，说罢后就

真的如个规矩的侍女一般退到了外头隔间。

虽说今时不同往日，不过苏弦还是不太习惯周遭围着一大堆人，加之她有

意给白鹭做脸，寻常时候贴身伺候的都只留白鹭一个，遇上了这事，苏弦与白

鹭面面相觑着，半晌，还是苏弦有些纳闷道：“她这是中了哪门子的邪？”

白鹭跟着到门口远远瞧了一眼，看春眉果然还等在廊下，甚至与外头的喜

子搭起了话，回来后摇摇头，也是满脸莫名。

“夫人莫理她，总不会是什么好心罢了！”最后，白鹭也还是成见不减，说

了这么一句后便专心服侍起了苏弦用膳。

苏弦这边早膳向来上的简单，饶是两人有意略拖了一阵，春眉也依旧耐心

的等到了苏弦用罢，跟着进来收拾碗碟的玉枝玉叶一起进了里间，又硬是坚持

着给苏弦量了脚的大小长短，与屋里屋外的侍女太监都一一打了招呼，这才总

算回了外书房。

苏弦与白鹭两个皆是松了口气，却是没想到这还没完，刚隔了两日功夫，

春眉便又带着两副做好的鞋垫子重新上了门，之后更是打卯般每日按着时辰往

苏弦院里来，苏弦不怎么理会她也没用，春眉也不嫌弃，倒仿似是当真闲极无

事了一般，日日的消磨在苏弦院里头，玉枝玉叶，白鹭喜子，甚至外头听差的

粗使婆子，她遇着了都能聊上个几句。

虽然上回虽吩咐了叫她无事就不必出门，可那到底不过随口一句话，也没

叫人专门看着她，更莫提旁人只当她已是王爷的身边人，如今王爷走了这么

久，她自个拿着要向夫人请罪的名头过来，当真是没人会实实在在的拦着她。

加上她过苏弦这儿来，除了殷勤讨好，也当真没再上之前那般嚣张失礼过。

来的次数多了，苏弦也只当她是逢高踩低，有意巴结，亦或是凭此在王爷

那争宠露脸之类，不在将她放在心上。总是顶着个王爷屋里人的名头，旁的也

不敢如苏弦一般置之不理，加之也算是问心院里的人，就连许嬷嬷都不怎么好

拦着，这般一来二去，苏弦院里上上下下的人也都对春眉见怪不见，尤其与玉

叶还相处的格外好，姐妹一般的格外熟稔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