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冰冷

「叶凌。」

「嗯？」

开着车，专注着路况，一般不会分心去关注其他。可是身边有个人在，叶凌总是做不到全然投入认真，他的眼梢有一半分给了隔壁座位的人，有一半分给了窗外的路边。

只要他喊，他就侧头，带着一眸子的疑惑，淡淡的关心。

「没什么，直接去寄包裹吗？」

这样的叶凌让庄旭然知道，他在乎，知道自己需要他，随时随地都会准备给他全部的关注。

「好啊。」叶凌想起来说：「对了，你上次寄的是哪家，又快又安全，我们再去过。」

庄旭然说：「寄的XX快递，附近就有点。」

「哦。」叶凌开着车直接过去。

两个人到达快递据点门口，把需要寄的东西搬下车，交给快递小哥打包起来。

很多，有整整两个大包裹，并不比上次的小。

也是的，有吃有穿，还有用品。

都怪丧心病狂的某人，特地去选购了一些生活用品。比如沐浴露、洗发露、洗衣粉药膏之类的。

「为什么，这些东西每个超市都有得卖，我觉得不需要特地从这边买。」叶凌说。

而且寄快递还要钱呢，超出重量就加钱，快递费也是好大一笔。这比钱用来买菜，可以够两个人吃两天。

「顺手。」庄旭然说。

这个答案，让叶凌看外星人一样看着他，完全不能理解，真的。

「你别这么计较行不行，又不麻烦。」想到叶凌可能心疼快递费，庄旭然抱着胳膊教育他说：「叶凌，该花钱的地方就要花钱，不然赚钱干什么？」又语重心长地说：「我赚这么多钱，还不是为了让我们活得宽裕一点。假如你这个也省，那个也省，我赚来的钱有什么用？」

叶凌不说话。

「那还不如不去上班。」庄旭然还有很多话要发表的样子。

叶凌就张嘴说：「你赢了，别说了。」

其实自己什么意见都没有，只是露出一点点疑惑而已，庄旭然就长篇大论甚至控诉教育，究竟在计较什么……

「哦。」

不是计较，听说心虚的人会特别话唠，喜欢转移重点，掩盖事实。

给叶凌的家人买生活用品的时候，庄旭然心痒痒地想，让我买的东西占据他们家，让他们家吃的用的都是我的……

暗爽。

这种暗爽，叶凌不会懂，有时候两个人的想法天差地别，不在一个次元里。

额，但如果直接说出来，叶凌也不会生气或者不舒服，他大概会心疼一下。

你怎么这么傻……

寄完东西之后，叶凌在这边直接打电话回家，和家人说了挺久的电话。

庄旭然站在他身边，他以为自己可以忍受叶凌偶尔被其他人占据心神，只要静静待在身边就好。

可是才三分钟不到而已，没有叶凌的关注，庄旭然抵不过那份疏离，他拉起叶凌的手，把正在说电话的叶凌拉进附近的小餐厅。

「中午不回去吃，你想吃什么？」

叶凌正在打电话，不得不分神出来跟他说：「你决定。」然后继续打。

「这个怎么样？你挺喜欢吃酸的。」庄旭然打开餐牌，移到叶凌眼前，指着一道有西红柿的菜。

「可以的。」叶凌刚说了两句，再次摁住电话先回答庄旭然的问题，顺便认真冲他点头。

这个专注的凝视还不错，庄旭然自己看了没两分钟，又说：「你喝什么，点两个这个好不好？」

叶凌看了一眼，抓住庄旭然的手，摇摇头，叫他等一下再说，这个不行。

看到叶凌摇头的瞬间，庄旭然就翘着嘴角嘚瑟地笑了，没有再次骚扰，也没有开口打扰。

安静听叶凌打电话，继续又说了有五分钟那么久，才说再见。

叶凌挂掉电话的头一句话就说：「你不能喝这个，喝点热的东西。」

「现在天气不冷。」

「你看看，杯子里都是冰块，喝这个不好喝就算了，对身体也不好。」叶凌翻过去一页，点了两杯热饮说：「点两个不一样的，试试看哪种好喝。」

庄旭然说：「然后好喝的给我，难喝的给你。」

「嗯，好。」已经知道对方就是这么霸道的人，叶凌接受起来毫不费力，这些小小的事情，他愿意这么让着。

这些小小事情，它们往往占据着生活中的一大半，是生活中的主角。

庄旭然撑着下巴，愉快地眯眼思考，自己究竟该满足，还是满足呢？

大概叶凌自己并不知道，许多细节上的东西，自己给予的，正是别人需要的。

它们可以是一个眼神，也可以是一个举动，甚至乎只是一个字。

有人说四月天是人间最美的日子，除去偶尔小雨淅淅之外，叶凌承认确实挺好的。特别是这一周天气都好好，晚上在阳台吹风，一抬头就可以看见漫天的星光。

「如果每个人都是一颗行星的话，我觉得你是月亮。」庄旭然双手撑在阳台栏杆上，晚风吹着他刚吹干的蓬松黑发。

叶凌给吹的，自从伺候了几回，打那以后庄旭然就不爱给自己吹头发。

他享受被叶凌温热的指腹，划过发根的触感。

每当那时候，轻则头皮发麻，浑身起鸡皮疙瘩，重则下腹充血，硬得一塌糊涂。果然脑子和子孙袋是相连的，要不也不会有精.虫上脑这词儿。

「对吧？」

他不给反馈，庄旭然就踹踹他的小腿，说话啊木头。

「嗯……」叶凌踢一脚动一下，点头。

「那你说，我是哪颗星？」

「……」额……让叶凌掰着手指头算算，这是第几个神经质脑残问题，然后努力思考，标准答案到底应该是什么……

「嗯？」庄旭然嘴角上翘，眼尾斜睨，有一种不允许敷衍的警告意味。

「那个，药好像煲好了，我去看看。」叶凌木着脸，退回去室内。

「喂！」庄旭然回头叫他，只看到一溜烟避之不及的背影，消失在玻璃门内。

明明已经给他铺垫好了，说句情话有那么难吗？书呆子！榆木脑袋！

过了会会，叶凌探出头来，呆呆地憨笑说：「胡秀娟给我打电话，说今晚请我们吃宵夜。」

庄旭然一时想不起来，胡秀娟是哪个？

「她发工资了，本来说明天请的，但是她们厂里说明天要加班。」叶凌以为庄旭然不乐意晚上出去，於是帮胡秀娟说话，又说：「做厂挺辛苦的呀，周末还要加班。」

胡秀娟做的不是流水线，是部门办公室里的文员，可她上班时间也不见得比普通工人少多少。有时候老板说要加班，就得留下来加班，这是没办法的事情。

「哦，原来是她啊，发工资了？」想了老半天，庄旭然终於想起来胡秀娟是谁，原来是叶凌那个老乡，他说：「行啊，去就去。」

叶凌笑了笑，又严肃地说：「不过人家工资少，咱们意思意思就好了，不要吃太贵的。」

庄旭然答应了，微微抬着下巴说：「这用得着你说吗？我又不是没分寸的人。」

虽然没有体验过普通工薪族的生活，可庄旭然也知道他们工资不会太高，有可能一个月赚的钱还不够自己买件衬衫。

「嗯。」

叶凌没想到庄旭然这么容易答应，刚才接到胡秀娟的电话还有点担心。他害怕庄旭然不愿意给这个面子，因此不敢直接答应胡秀娟。

现在庄旭然点头答应了，叶凌发短信告诉胡秀娟一声，顺便和她商量地点。

在他发短信时，庄旭然走了进来，顺手关上玻璃门。

「怎么样？去哪里吃？」

「正在说呢……」叶凌从屏幕上移开视线，抬头看着庄旭然，然后露出笑。

看得出来他的心情挺高兴的，连平时一向显得稍圆的眼睛也眯了起来。

这是为什么？

庄旭然问他说：「这么高兴？」还以为是因为胡秀娟，心里直接就不爽了。

「对啊。」叶凌疑惑地眨眨眼，自己高兴，对方脸色却有点不明朗，又怎么了吗？

「你跟她关系很好吗？」庄旭然皱着眉说，好像平时也没看见叶凌跟胡秀娟通话，手机记录和短信记录最近也没有。

「一般般。」叶凌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问，只知道他眉头皱皱地，就说：「你身体不舒服吗？」

庄旭然说不是，臭了臭脸还是直接问他：「你高兴什么？」

「额？」叶凌有点懵，不过他回答问题一向认真，想了想就说：「我高兴是因为，你人好。」

「嗯？」庄旭然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

可是为什么？怎么突然收到好人卡！这是该高兴还是该郁闷的事情！

很介意。

「我以为你不会答应去，毕竟一般人要请你出去很难。」叶凌说，虽然自己和庄旭然熟悉，并不觉得叫他干什么有多难，可是对外人来讲，要请到庄旭然不是那么简单的。

这一点，叶凌心里有数，他明白着呢。

「原来是这样……」庄旭然罕见地结巴了，因为自己又冤枉了叶凌：「你真的是这么想的？」

人好？

还记得不久之前，总是被当着面吼，你霸道！你强势！就不喜欢你！

……现在想起来，仍然记忆犹新，心脏抽搐。

「对啊。」叶凌抿着微笑告诉他：「跟这样的你相处，轻松舒服多了。」说了心里的大实话。

「……」庄旭然直接热了脸，眼神不自在地飘到其他地方去，可嘴角是不由自主上翘的。

真是奇怪……

同时热的还有心，他坚持了这么久，要的不就是这些肯定么。

「你害羞了？」叶凌的表情上明明白白写着讶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