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槲给时润声植入了很多回忆,每一段拿出来,都能让时润声心甘情愿、迫不及待地想着要回家。
只要还记得这些、把这些当做真相,时润声不论在哪,都一定会想办法回去。
穆瑜移开覆在时润声额头上的手。
他睁开眼睛,点了点头:“我看到了。”
系统有点惊讶:“宿主能看到他的记忆吗?”
“能。”穆瑜说,“缄默者有自己的交流方式,不一定要靠言语。”
事实上,用“言语”作为媒介来交流,才是这个世界尚未觉醒完成的标志。
完全觉醒和成型的世界,精神力能具象成某种实体,可以开辟精神图景,作为容纳力量、疏导精神力的容器。
缄默者并非哑炮,力量的上限也远没有那么低。
只是这个世界尚且还没学会,要怎么安静下来,倾听自己内心的声音。
系统似懂非懂:“宿主不打算抹去他的记忆,或者给他下新的暗示,让他留在这儿吗?”
“如果这么做,我们就和杜槲没有区别。”穆瑜说,“我们又不是要绑架一个小朋友回家。”
系统:“不是吗?!”
穆瑜:“……”
系统:“……”
系统火速删除了自己给自己下的错误暗示:“不是,我们没有要来抢崽,宿主是十九岁的反派大BOSS。”
穆瑜和系统击掌,并给系统点了个赞。
他把呼吸频率开始改变、即将醒过来的小缄默者放回草地上,盖上一领新的大兜帽小斗篷。
穆瑜站起身,以银线借力,回到院子角落的那棵榆树上。
时润声揉着眼睛醒过来。
他的意识尚且混沌,只记得自己在梦里被装进了一个奇妙的麻袋,那里面不黑,是种缎子似的泛着光泽的银白,很安静,像是雨里的月光。
时润声很喜欢雨,尤其是春天的雨,夏天的雨对安静过头的小缄默者来说,就稍微有一点吵了,春天夜里的那种绵绵细雨刚好。
很小的时候,爸爸妈妈都还在,家里的灯光是暖的。
时润声最喜欢趴在窗户边上,伸出手去接落下来的春雨,雨丝又细又清凉,世界都在雨里变得安静。
只不过春天已经过去了。
夏季是最适合收割杜仲树皮的季节——炎热湿润的气候,会让杜仲树的叶片全部展开,丰沛的雨水会催着杜仲树持续生长,不断修复伤口。
时润声想起自己还有伤,他赶快撑着手臂坐起身,打开自己的领域。
坐在草地上的小缄默者,有些愣怔地看着被包扎好的伤口。
他从没见过绷带,有点生疏地、笨拙地用手碰了碰,发现不疼,眼睛惊讶地亮起来。
大狼狗凑过来蹭他,热乎乎毛绒绒的大脑袋,一个劲地往小缄默者的怀里拱,尾巴硬邦邦地甩。
时润声被拱得痒了,忍不住笑出来,抬手抱住大狼狗,帮它把嘴仔仔细细抆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