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益民无意识攥紧栏杆,回过神时,恰好听见余牧的声音:“……我看了你的跳跃。”
来了。
外行的好听话。
高益民深吸口气,把焦躁压下去,准备按燕教练说的,当成彩虹屁听完就算。
穆瑜说:“跳得很差。”
高益民:“……”
“我鞋带散了。”高益民低声反驳,“平时不那么摔,就差半周就成了。”
嫌余牧碍事是一回事,不愿意被外行这么说又是另一回事。
他给燕溪当陪练,藏着自己的跳跃不敢露出来,可真要铆足了劲跳,在少年组里也是数一数二。
运动员的好胜心是本能,高益民被燕溪压惯了,什么话都听得了。可上来就被这么说,多多少少还是激起了些不服气。
穆瑜弯下腰,拦住一飞上瘾就不知道累的小雪团,给小家伙抆了抆汗,变出泡好了奶糖的小号保温壶。
穆瑜拧开壶盖,试了试温度:“会崴脚。”
高益民的回答理所当然:“崴脚也没事。”
“温室”会模拟伤病,但那毕竟不是真正的受伤和生病,只是疼而已,不会影响身体继续做出相应的动作。
崴一百次脚,只要能扛着不喊疼,做出来的动作质量还是一样的。
燕教练手底下的队员都这么练,疼狠了就去申请止痛剂,直接注射进培育舱里,几分锺就会有效果。
穆瑜半跪在冰面上,一只手帮忙扶着保温壶,让小雪团安心小口小口喝水,右手轻甩开折叠手杖。
不等高益民回神,手杖的一端已经点在他的内踝侧。
仍然是之前那种不算重的力道,高益民的脚腕却忽然一拐,歪得差一点跟冰面平行,整个人毫无预兆失去平衡。
他吓了一跳,手忙脚乱调整重心,没来得及,砰地重重坐在了地上。
“鞋带散了会摔,说明你在依靠鞋帮的支撑和限制。”
穆瑜说:“靠鞋帮借力,说明脚部没有力量。”
高益民摔懵了,坐在冰上,愣愣瞪着眼睛。
穆瑜等燕隼喝完水,拧紧壶盖,系上条两指宽的彩虹色带子,把小水壶挂在小雪团的脖子上。
“足踝无力,足跟浮飘,足弓曲度不够。”
穆瑜撑着手杖起身:“连冰刀都踩不稳,你控制什么?”
他的语气很寻常,嗓音温淡和缓,听不出任何责备或是质问,并不像高益民在俱乐部里见过的那些威风凛凛的专业教练。
可点出来的问题,又分明一针见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