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末倒置。”穆瑜接住自己身上蹦的小雪团,“只凭一个燕溪,是毁不掉这么多人的。”
余牧对俱乐部的流程管理一窍不通,所以能编出“燕隼偷改训练方案、导致多个天才少年队员出现严重意识损伤”的故事。
事实上,这件事不止燕隼做不到,燕溪也不可能做到
燕溪未必没这么想过——他心思扭曲、抗压能力极差,见到这些原本被他压得抬不起头的队员,一个接一个超越他,不可能不恨得昼夜难眠。
可对於冰场来说,从燕溪选择了放弃、把冰刀重重摔在冰面上的那天起,他就成了外人。
伯格黑德的最后一任经理人,曾经抱病制定过严谨的训练章程。没有任何一个外人,能越过伯格黑德聘用的职业教练,毁掉这么多无辜的天才。
穆瑜说:“除非。”
系统抱着那块伯格黑德经理人的印章,看着在冰上苦练的少年队员,没说话。
它已经能理解宿主要说的意思。
——除非,这个职业教练本身就有问题。
除非对这个教练来说,队员的前途、队员的发展,队员的身体和心理健康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拿金牌,是出成绩。
金牌是教练的金牌,成绩是教练的成绩。
至於谁来拿、拿了以后又会怎么样,都无所谓。
只想踩着台阶往上走的人,是不会在意台阶是石头是木头,又会在什么时候坏掉的。
高益民在又一次落冰时没能踩稳,脚踝一拐,砰一声摔在地上。
他看见两道人影过来,想起自己还有配合录制的工作,连忙要起身,踝侧却被微凉触感点住。
半旧的金属手杖抵在鞋帮上,力道不重,将他因为摔倒有些扭曲的右脚腕推回自然态。
高益民皱起眉,迅速撑着冰面一骨碌爬起来,抬头看向面前的人。
“限位钩开了。”对方提醒,“多绕两次鞋带,绑起来不容易松。”
那人领着小豆丁,穿着款式简洁的休闲外套,瘦削清臒,单手撑着支金属手杖,说话的样子平淡温和。
高益民低头看了一眼,发现冰鞋的鞋带果然不知什么时候散了,鞋舌头也有一点歪,怪不得刚才跳的时候忽然吃不住力。
来人身后跟着摄像机,大概是要继续录制,却也并不催促,只是看着少年队员滑到角落,低头飞快绑鞋带。
等高益民把冰鞋的问题处理好,才又听见他问:“燕教练说了什么?”
高益民下意识张口,又立刻把话咽回去。
他低着头,把鞋带绕了一圈绑牢,沉默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