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1 / 2)

重生之庸臣 春溪笛晓 1920 字 2个月前

新生(中)

江风猎猎,朱景瑞立在窗前,凝着汤汤江水。近卫打点好后就识趣地退了下去,持戟警惕地守在门外。

君闲近日刚从丰州远归,原本有些疲乏,这才拖了半日不想出迎。不过即将要见的是临朝未来的国君,自然不能怠慢。

他已到内间换了身干净的衣袍,将自己好好地打理了一番,折腾下来,再经过某雅间时明显感觉到里面有人在咬牙切齿。

何进奉命去寻人过来,刚上二楼,便见到一人含笑而立。他在东宫已有些日子,也见识过不少贵人,这人给他的感觉却不同一般。心下也已经明了太子并不是为琴谱而来,眼前这人才是正主。他恭敬地行礼,“大人,太子殿下正在楼下等着您。”君闲见何进如此小心,好笑地扶起他,“哪里是什么大人?还请你带路才是。”

何进没想到对方这样平易近人,一时间竟愣在那里。君闲笑道:“何公公,您可是东宫内监司的头儿,将来张某跟着太子,要劳烦公公的地方多着呢,巴结还来不及,哪里受得起公公的礼?”

何进心里微微感动,即使他手里握着东宫内监司,瞧得起他的人也不多。君闲眼下虽然是一介白衣,但是单看他能劳动太子亲自来见,就知道他将来前途不可限量,根本没必要奉承他这个小小的内监。口上说的,不过是为了让自己好受些罢了。何进的笑多了几分真挚,连忙在前面带路,“大人,这边请。”

君闲心里嘀咕着这笑容总算顺眼点儿了,脸上却还是神情安然,瞧不出丝毫端倪,横看竖看都是沉静温和宠辱不惊。

随着何进下榻,朱景瑞果然已经坐在那里,神色如常,没有丝毫不耐。要他等一个他心里厌恶的人,实在是为难他了。

君闲步入屋内,顿觉一阵舒爽的江风拂面而来,心里讶然,这喜好倒是与他相近。他沉吟半日,不知该如何行礼,只淡淡道:“见过太子殿下。”

朱景瑞转过,俊颜带着温熙的笑容,他示意君闲随他入座。君闲瞥见何进的眉轻轻皱起,知道这於理不合,推辞道:“草民站着便可。”其实他跟景桓相处时哪会注意这些繁文缛节,这也是他极少与京中贵人往来的原因。随意惯了的人,哪里还愿卑躬屈膝。

朱景瑞注意到他的目光,挥挥手让何进也退下,“张卿坐下来吧,难道你还想孤仰头与你说话不成?”

君闲眸光微动,笑着说:“却之不恭,草民无礼了。”

他还是初次与朱景瑞相距这样近,虽然已近三十,朱景瑞却并不显老。照着皇室皆美人,再加上先祖骁勇善战,皇家子弟想必都是人中龙凤。其实朱景瑞跟景桓有些相像,只是眉宇间更成熟。君闲发现他身上那份温和已不是当年的懦弱,而是锐利的玉石被岁月磨平了棱角,变得更温润,更懂得变通。

只是,还差几分锐气啊……

君闲心中微叹,却并不掩饰自己的目光。

他在打量着朱景瑞,朱景瑞何尝不是如此。但朱景瑞心里有些疑惑,这些日子君闲的作为可谓百般示好,然而仅有的几次见面中,他身上却丝毫没有阿谀奉承的姿态。

第一次可以归结为他心向着景桓,第二次可以说他手中有筹码。这一次,却实在说不清这人为何这般沉静。他却并不知道,君闲所做这事,向来只为了旁人能对自己和颜悦色,至於恩宠深浅,他还真没怎么在意。

因此这位太子沉吟良久,才笑道:“看来景桓看重你,看来并不是没有道理的。”

在景桓面前,他可从不需这样作态。君闲觉得好笑,当下却只是客套地回了句:“殿下过誉了。”

朱景瑞觉得这样谈下去也不会有什么进展,先开了话头:“张卿觉得你有几分把握控制住幼军?”

君闲微微一愣,却见朱景瑞望向自己的眼神有着期盼的意思。想来自己实在是小看了这位太子殿下,他已能任用心底厌恶之人,日后行事必定会更顺畅。

眸带笑意,君闲撩袍半跪在朱景瑞跟前,朗声道:

“臣张俊,叩见太子殿下。”

屋外的何进听得真切,心头一颤。不知为何,他忽然想起许多年前跟在高公公身后侍奉临帝时,最受宠信的丞相来觐见的情形。当时历经三朝的言老捋着胡子欣慰地感叹:“君明臣良,实乃我朝之福。”

那时他才刚入宫不久,丞相还没有死,陛下还没有老。

此时太子已起身,华衣带风拂过何进的脸庞,身后江风吹来,其寒如刀,他恭敬地垂首,心里暗道:临朝,似乎又要变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