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芝这才让开了。
毕竟这混沌没上过学,还是好骗。谁来说是朋友,他都信。
印墨敲响门。
门内很快就传出了声音:“谁?”
印墨面色微变。
这是白遇淮的声音。
他和荆酒酒住一起?
“我是印墨。”
“……”
一帮和尚在外面等了三十来秒,小和尚出声说:“看上去,我们好像不太受欢迎。”
印墨额角的青筋蹦了蹦,这要不是亲师弟,这会儿已经进焚化炉子了。
印墨又抬手敲门:“白影帝,白老师。我们谈谈。我知道今天有个邪神,和荆酒酒打过照面了。这个东西,总要想办法解决了,对吗?”
门这才开了。
白遇淮站在那里,手上还缠着领带,他的头发被汗水湿透,向后随意捋起。身上穿的还是戏服。扣子还崩了一颗。
看上去有一分落拓味道,和他平时衣冠楚楚、一丝不苟的模样,大不相同。
可哪怕是这样。
门外这样多的人,站在他面前,也有那么一瞬间不自然地感觉到压迫。
白遇淮冷淡地扫视过他们:“从陵阳山来?”说完,他看向为首的老和尚:“庭一大师?”
庭一双手作揖:“是在下。”
印墨迫不及待地开了口:“我不知道酒酒是否有告诉你,我和他幼年相识,关系深厚,他应该是信赖倚靠我的……我希望白老师能将人交给我。”
只可惜白遇淮身形高大挺拔,将门口一堵住,他也就看不清里面的景象了。更别说捕捉到荆酒酒的身影了。
白遇淮的手指不自觉地紧了紧。
领带裹起来的伤口,传来了丝丝的痛感。
白遇淮:“关系深厚?就像丁瀚冰一样,单方面的关系深厚吗?”
印墨表情一僵:“不是。”他重整了神色,比丁瀚冰稳得住得多:“我和丁瀚冰不一样。”
白遇淮不冷不热地道:“是不一样。丁瀚冰这个单方面的朋友,还会拚了命地记住荆酒酒。印总一点也不记得。”
小和尚怯怯说:“师父,我看见大师兄拳头又硬了。”
庭一:“……”
印墨:“……”
白遇淮还是给这帮人留了点面子,他淡淡道:“事情可以商量,荆酒酒只能在这里。”
荆酒酒这时候正懒洋洋地躺在沙发上,手已经不怎么疼了。
他隐约听见门外的声音,不由问了一声:“是谁啊?”
他刚刚还正想变成鬼魂的状态,轻松轻松呢。
白遇淮让开半个身位,侧身转头和荆酒酒说话:“印墨。和几个和尚。”
和尚!
练了童子功的那种,开口成禅语,一个字就能崩掉好多鬼的和尚!
荆酒酒爬起来,正琢磨是骑在白遇淮脖子上比较安全呢?还是溜到卧室比较安全呢?
那头印墨已经带着人进来了。
“酒酒。”印墨低声喊。
老和尚在后头谆谆教导,企图劝白遇淮回头是岸:“你知道你这是什么行为吗?这是养鬼啊!”
老和尚说着,扭头看向沙发的方向。
看见了荆酒酒的同时,他们也看见了满地往荆酒酒身上爬的小鬼。
老和尚、小和尚:!!!
全都惊呆了。
你这岂止是养鬼啊!
你这是开了个小鬼养殖场吗!
太荒唐,太荒唐了!
荆酒酒往沙发上悄然缩了下。
白遇淮见状,心底更为不快。少年大可以不用怕他们……他们说是来帮忙的。但这算是帮忙吗?
白遇淮径直走向沙发。
荆酒酒见到白遇淮,一下就安心了不少。
荆酒酒哎呀呀地就靠到了白遇淮怀里,一头埋进去,小声,像是在撒娇:“他们是什么人?能不见吗?”
老和尚:“不用装了。我们都知道你是鬼。”
荆酒酒:“……”
荆酒酒只好又坐直了。
白遇淮怀里一空。
他心下更更不快了。
老和尚正准备开口,既然白遇淮这里劝不动,那就劝劝厉鬼本鬼。
这时候白遇淮却是更先开了口。
他低下头,看向那些瑟瑟发抖的小鬼,眸光微冷,问:“它们怎么都跑出来了?”怎么?趁荆酒酒虚弱的时候,想出来分食一口吗?如果是这样,那不如全都早杀了。吃不下也算了。以后再捉新的就行了。
荆酒酒:“先是关岩的小鬼跑出来了,往我身上爬。其它小鬼也就挨个往我身上爬,每个经过我嘴边的时候,还要停顿一下。”荆酒酒顿了下,疑惑道:“……好像是,让我嗦它们一口?分开嗦,就不至於一口下去,全没了?”
老和尚、小和尚:???
还有这样的流水线作业自动送到嘴边的小鬼鬼粮?
所以这个男人真的是在开养殖场吧?
白遇淮脸色稍缓:“嗯,那就吃一个。”
老和尚听完这句云淡风轻的话,当场变了脸色:“你疯了?你真的拿鬼去养鬼?你知道这得养出来个多么可怕的东西吗?”
白遇淮头也不回:“我以为东西这样的词,都是用来形容邪神的。”
老和尚:?
老和尚抿了下唇:“年轻人不用和我生气。他本来就已经不是人了,他是鬼……年轻人懂得养鬼,肯定也接触过玄学圈子。你听说过归云门吗?我们和他们比起来,手段已经温和了太多。如果今天换做是归云门的人在这里。已经二话不说,全部杀了,或者收在鼎里炼化了……”
小和尚拽了下老和尚的袖子。
老和尚脸色一黑:“行了,我知道了,你大师兄拳头又硬了。”
小和尚怯生生指了指白遇淮:“不是,是他。”
老和尚长叹了一口气:“你这是何必呢?”
荆酒酒实在憋不住了,插声道:“其实我现在也并不是很想吃小鬼。”嗦一口也怪怪的。
老和尚忍不住道:“那也只是一时的。”
印墨打断:“说够了没有?忘记今天是来做什么的了?”印墨从怀里掏出玉像,放在桌上:“这东西都被那个邪神的气息压碎了,可想而知,那个邪神,一旦彻底恢复了,会变成多可怕的东西……会怎么样为祸人间。”
老和尚盯着那玉像,喉中发出一声悲鸣。
“这东西一百二十九万啊!碎了!碎了啊!”
“这狗日的邪神!我的最后一件传寺之宝啊!”
“邪神在哪里?我拚了老命,也要和它斗到底!”
荆酒酒:?
白遇淮:“……”
荆酒酒出声说:“有两尊邪神。”
老和尚看向印墨。
印墨皱起眉:“两尊?都是冲着你来的?”
“有一尊是关岩他们从国外请来的,但是……它可能看我挺好吃的。想吃了我。”荆酒酒站起身,“要看看我背上的邪神印记吗?”
大家都伸长了脖子。
这东西其实他们也就只是在书上见过。
白遇淮眉心一跳,抬手就把荆酒酒按了回去。
“不用看了。的确有两尊。一尊从京市跟到了海市,不知道它的本体现在在什么地方。可能混入了某个剧组的道具箱。另一尊在关岩的酒店房间里供奉着。”
“两尊?”老和尚稍作思虑。
小和尚小声道:“师父,其实我们回到寺里,再省吃俭用四十年,就能再买一尊玉像回来开光了。”
这时候倒是想跑了?
白遇淮开口就直接给他们指派了任务:“关岩房间里的邪神,应该不难抓。”
庭一长叹一声:“再邪,也是神啊。是神,就是人轻易不能抗衡的。”
他道:“我尽力而为。”
白遇淮权当没听见,接着出声:“跟着荆酒酒的那一尊,也要尽快找到。从各个剧组的道具师入手。凡是跟神像沾边的,都先买下带回来。可以用我的名义。庭一大师在圈子里颇负盛名,应该知道怎么稳妥地把神像带过来吧?”
印墨不冷不热插声道:“我的名头也未必就比白老师差吧?”
印墨掏了卡塞到小和尚手里:“按照他说的去办,对方要钱,你就拿我的卡去刷。”
小和尚捏着卡,惊道:“原来大师兄这么有钱?我和师父还以为你在外面讨了几年饭!”
剧组里。
一个面色惨淡,像是常年患有重病的男子,缓缓从角落里走出来,他抬眼打量四周。
太可笑了,他竟然遭遇了邪神的诅咒。
这就是荆酒酒的办法吗?
再请一尊邪神,在这里等着他?
男子缓缓合上眼,又重新锁定了荆酒酒的位置,但很快,他就软绵绵地倒了下去。
他不能附身太久。
力量受限不说,人类的躯壳也承受不住。
没关系,我们还会再见的。
放在道具箱角落里的神像,身上似乎闪过了一道浅浅金光,随后就又归於了平静。
这时候几个人闲聊着走进来。
“隔壁剧组今天好像出了点怪事?”
“是挺邪门的。”
“我看都不如这事邪门。居然有人要出重金,买这么个准备错了的道具。”
“哈哈,你拿到钱,请我们吃顿饭呗。我们就不要求见者有份了……”
他们按照来人嘱咐的,用一块泛黄的不知道有多少年月的布,将神像裹住,再用红线缠好。
另一头,庭一大师鞠了一躬,也用手里的布,将四面佛造型的神像裹入了其中。
最后两个神像都被请到了白遇淮的房间里。
一帮和尚在旁边打坐盘腿,念起了经文。
白遇淮:“别念。”
小和尚愣了愣:“不念的话,师父说镇不住邪神的。”
白遇淮面色冷漠:“念了也镇不住。”
但荆酒酒却会觉得不舒服。
和尚们看看他,又看看庭一大师,不知道该听谁的。
庭一大师盯住了白遇淮,本能地觉得面前过分俊美的年轻男人不一般。他问:“你有什么办法?”
话音落下的时刻,那一堆玉像碎片,彻底变成了齑粉。
庭一大师:“不好!这邪神果然很厉害!童子尿浸过的布,和将军血染过的红线,都困不住……”
老和尚们个个神色肃穆:“就怕今天都回不去……”
小和尚们吓得继续又念起了经。
白遇淮抽出一把刀,解下手上缠着的领带:“荆酒酒,躲开。”
荆酒酒走上前,蹲下身,想了想,将那两尊神像转了个向。
一瞬间,神像四目相对。
四面佛:熟悉的气味!胆敢遮神灵双眼的东西!
古堡邪神:熟悉的气味!那个敢对老子下诅咒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