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见蝴蝶,又朝单邪看了一眼, 双手背在身后,嘴里好似含了蜜似的甜,这人还真是有点儿别扭,分明很喜欢,还装作不在意。
“单大人。”姜青诉略微弯腰, 对上了单邪的视线笑了笑:“憋着不与我说话很难过吧?”
单邪左边眉尾轻轻挑了挑,姜青诉见被自己说中别提有多开心, 再一转身便化作一缕轻烟在屋中消失, 门前挂着的风铃叮叮响了一声。
单邪看向树上的草蝴蝶,蝴蝶的翅膀边角有一处已经泛了些许黄色, 干枯了些,他伸出手指朝那上面轻轻一点,翅膀重新回到了翠绿色,手心朝上,蝴蝶翅膀微动,飞落在他的手心上方,五指合拢,重新收起来。
姜青诉这回说去京都,便就是要去京都了,她虽然先前有过要耍赖的心思,但确定了日子,便没打算退缩。
正如沈长释所说,她的确怕,可到头想想,也没什么好怕的,人都死了,难道还怕活着的那些人?
况且她死了二十六年,当年与她在朝中有过争斗的人,即便不死也老了,京都繁荣,她五岁时、十五岁时、二十五岁时,京都的景象都完全不同,而今过了二十六年,必然也大改。
她既做好了继续当这个白无常的打算,便要与过去彻底作别,她虽死,还有执念,依旧在她心口的那根刺,经过阿武与曲小荷一事,渐渐放下了不少。但赵尹,与她姜青诉流传多年的叛国之案,已经深深地扎进了心脏里头,不见血,是拔不干净的。
京都繁茂,都城的围墙又高又厚,十步一守卫,若要进京都城内,还得一一盘查,毕竟是皇城底下,守卫必然森严,处处谨小慎微。
姜青诉与单邪踏足京都时,距离元朔还有三日,天气已寒,地上覆盖了一层薄冰,三人从地府来到人间并非留在城外,而是在京都里头城隍庙旁出现,他们此番来京都并不为了办公事,也没给锺留烧符。
正因为要到元朔,所以街上很是热闹,城隍庙与姜青诉记忆中的也有不同,恐怕翻修了一遍,庙前的青石路又扩大了许多。
京都的贵人许多,马路上随便走的一个都是身穿绫罗绸缎,姜青诉一身白衣就那几件,款式老旧不说,还很轻薄,春夏穿刚好,秋冬便古怪了。单邪更是,而今出门他那玄衣的领口还大开,露出了一截脖子与锁骨,姜青诉瞥见了,伸手给他理了理。
“唉,夫君啊,你也顾及一下自己的形象可好?”姜青诉说这话时摇了摇头。
单邪的目光在周围扫了一圈,城隍庙前有一座弯桥,弯桥的对面是条街道,街宽路广,两旁商铺也很热闹,但这并不是京都的主道,京都主道可同时过八辆马车互不挨着,从城门直达皇城,两边高楼耸立,分道众多,随便一走便可碰到豪宅贵府。
姜青诉给单邪理好了衣服,伸手摸了摸手臂道:“不行,咱们这么穿太不像样了。”
单邪道:“锺家在京都。”
姜青诉眨了眨眼:“锺留家?”
她只知道锺留帮他办事,锺家享受世代荣华富贵,又听单邪道锺家在京都,便知道京都只有一家有钱的姓锺,家中世代经商,从不与官府打交道,偏偏还运势很旺,做买卖没赔过钱。
她尚且还在世的时候,便知晓那家卖兽皮成衣,还有胭脂水粉,便拉着单邪道:“走,我们去敲锺留一笔。”
两人离开城隍庙这边,在人群中穿梭,刚到了京都早就已经被路边美食吸引的沈长释手上拿着好些吃的,嘴里叼着糍糕回头一看,哪儿还有人,他顿时嘴一扁,唔了一声。
又被丢下了?!
姜青诉挽着单邪的手走在京都的大街小巷中,时隔多年没回来,她都快不认识眼前的地方了,二十多年的时间足够改变一切,不仅是她记忆中的商铺被重新翻修,甚至换了老板,改卖其他。
姜青诉顺着记忆一路走到了印象中锺家的成衣店,店还在那儿,但比她还在世时要大上一倍,牌匾换新,但店没换,里头还是卖成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