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青诉摇头:“怎么说?那是单大人养的宝贝,不让人碰的?”
沈长释松了口气摇头道:“并非如此,彼岸花从何而来我不晓得,不过不知您有没有听过一句话,有彼岸花处,只有花儿能生,其余不能生。”
“地府中,也没有什么是生的吧?”大家不都是死了才来的吗?
沈长释伸手指着自己又指着姜青诉道:“白大人,你我都是生。”
姜青诉扑哧一笑:“我知,这话便不提了。”老早她就悟透了这层道理。
沈长释摇头:“您不知,为何死后的鬼魂要走奈何桥,即便是过忘川河摆渡的,也只靠奈何桥那边走,便是他们想生,离死越远越好。若是寻常鬼魂靠近彼岸花的方向,恐会魂魄散乱,若碰到彼岸花,必然魂飞魄散,这便是有彼岸花处,其余不能生的由来。”
姜青诉一顿:“鬼差阴司皆不能碰?”
“不能碰,除非你生生世世留在地府,不打算投胎。”
姜青诉回想起自己与单邪开玩笑,说拉着沈长释一起去彼岸花丛里画人像,现在想来,别说拉沈长释画人像,让他往那边走也是不愿意了。
单邪那一把拉住她,不是为了让她不踩花苗,而是免去她魂魄上的迫害,他知这地府中人终有一天都会离去,来者久留他不喜,来去匆匆他不悲,所有鬼魂终能投胎转世再为人。
唯有他……
姜青诉猛地朝后看了一眼,看见了单邪时,对方也正在看她,似乎每次都这样,姜青诉瞧他时,视线总不会落空。
难怪他愿造出破坏生死的长生碗,就为了留一人生生世世陪伴左右,也难怪他会去地狱,因为那里的人饱受折磨,日日重复痛苦,千万年不得往生,那里的人,才与他最熟。
“白大人怕不怕?”沈长释开口问她,姜青诉回神:“怕什么?”
“离魂道啊,我来地府四百多年,从来没去过呢!”沈长释不是怕,是激动和紧张,一边搓手一边笑。
姜青诉顿了顿,垂眸说:“有什么好怕的,单大人跟着呢。”
离魂道中的确无光,什么都没有,只有每个人的魂魄自带微光,脚下踩着的不是路也不是水,湿滑地从脚踝过去却什么也没有留下。
姜青诉与沈长释入了离魂道后,眼前一片漆黑,只能看见远处一个个飘来的魂魄,顶着魂火余晖快速走过离魂道,他们知道哪边更吸引他们,前往人间痛苦,前往地府舒服。
离魂道不深,虽望不到尽头,但每个人的速度都很快,姜青诉三人算是特殊的,逆流而行,在众多几乎算得上转瞬即逝的魂魄中搜寻。
“这么多人死,怎么找?”沈长释道。
姜青诉说:“没朝咱们这边飞过来的自然就是了。”
单邪这时开口:“右方。”
三人的视线都朝右边看过去,姜青诉心中一顿,眨了眨眼睛,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美的人。
那人就站在浅光游走的魂魄中,谁也不挨,左右环顾,身上穿着的是一身戏服,服装华丽明亮,丁香色的长裙配上霜色的水袖,衣服上绣着繁复花纹,长发飘下,头上还带着珠钗宝饰,脸上未着浓妆,唇红齿白。
怪就怪在,所有死去的魂魄皆是死时落魄模样,这人却衣着鲜亮,仿佛误闯阴曹的仙人。